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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枝条轻轻摇摆,仿佛是那人的亡灵在向他点头致谢。
只是目前来看,这位小顾大人的情形很不好,萧翊问侍候在这里的营中军医,“他情况怎样?”
军医也是束手无策,“还是老样子,不言不语,整个人都跟痴傻了一样,最难办的是这个人根本不容旁人近身,为他换个药都要几个人按着他。在下担心他会不会是伤到了脑子,若是头脑受损,在下也是无能为力。”
萧翊想到当时冲进刑室的情景,神色也是一黯,“那几个畜生跟本没把他当人看,大约是受的刑伤太重,以至蒙蔽了心智。”
军医看了看时辰,“王爷请移步,在下该给他伤口换药了。”
萧翊站着没走,挥挥手只让军医自去准备。几个五大三粗的仆役进到屋内,还未接近床榻,床上的人就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他眼中空茫茫的没有一丝神采,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床帐顶部。
那几个人上前按住他手脚,他突然无声地挣扎起来,浑身激烈地扭动着,全然不顾满身的累累伤痕。他那么瘦弱,却几个强壮的成年男子都几乎按不住他。伤口迸裂开,殷红的血液沾染到床上的被褥上,满床的猩红。一旁的萧翊看得心惊胆战,那种不要命的拼死挣扎,萧翊都怕他会扭断自己的骨头。
军医手里拿着一罐金疮药守在一旁,只能是见缝插针地在伤口上涂抹,最终药抹完了,那人也力竭地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瘦得可看见胸骨轮廓的胸膛鼓起又塌陷下去,好像濒死的鱼。
军医又让人换了染血的被褥,方愁眉苦脸地对萧翊道:“殿下,在下已经给他用了最好的金疮药,但是每次换药伤口都在挣扎中迸开一次,就是神仙药也治不好他。”
萧翊也觉得棘手,照这种情形,这个人即便被他从潘又斌的手里救了出来,也活不过三、五日。他走到离床三步远的地方,床上的人感觉到有人靠近,又绷紧了身躯。萧翊目光一闪看到他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张纸,上面沾染着鲜血,已经被握得软塌塌的。“他手里拿的是什么?”萧翊问旁边的军医。
“他一直握着,我也掰不开他的手,想给他受伤的手指上药也上不了。”军医无奈道。
萧翊从露在手指外的纸上,隐隐看到晕染的墨迹,依稀是一个“云”字,竟然是久违的简体字。萧翊低头想了想,沉声道:“也许只有她能救他。”
赵大玲度日如年,三小姐那边也打探不出什么消息,她像是被关在一个封闭的孤岛上,而长生被隔绝在了孤岛之外。这种感觉煎熬着她,让她浑浑噩噩地好像行尸走肉,人也迅速地枯萎下来。
友贵家的心疼闺女,煮了鸡蛋剥开塞在她手里,“大玲子,你也别光惦记长生,你不是说他已经被人救下了吗?长生那孩子命大,跟野草似的韧劲儿足。你想想,他第一次到御史府的时候,都快没命了,不是也活过来了么。这一次,总共他被掠走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赵大玲手一抖,鸡蛋就掉到了地上,一个时辰是什么概念?那是多少分钟,多少秒,多少的痛苦和煎熬?一个时辰,足够毁掉一个人的身体和意志,足够让一个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而长生,竟然就这样度过了生命中最艰难的一个时辰。
就在赵大玲觉得自己要崩溃的时候,王府的马车到了御史府。萧翊虽然自己不能离开晋王府,但是派自己的侍卫把长生送了回来。一来顾绍恒的毕竟是官奴,即便他是亲王,也不能不经官府的批文随意将人留在自己的府中。二来从各方的讯息可知,以前的晋王萧翊和顾绍恒肯定关系匪浅,这个时候,自己更应该避嫌,不能让别人抓到小辫子。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他救不活顾绍恒,送他回到赵大玲身边也许是他最后的活命机会。
晋王不但将顾绍恒送回了御史府,还拉来一车的伤药补品,指明了要将人交给扫地丫鬟赵大玲照料。并且暗中安排了几名侍卫守护在御史府外,保护小顾大人的安全,防止潘又斌之流再来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