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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娘摇了摇头,悲伤的说道:“不可能的,芸娘天生死心眼儿,她认准了非公子不嫁,凭是谁都不能让她移了主意,就连公子都不能。”见吕方想说什么,月娘便抢先说了起来。
月娘口中所说的芸娘是她的亲妹妹,今年十五岁,自从五年之前与姐姐一起被萧泽搭救,这小姑娘便死心踏地的非要嫁给萧泽。五年之前芸娘才十岁,所以没有人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可是不想这芸娘竟是天下头一等死心眼儿,从此再没改过心意。
月娘知道自己的妹妹配不上萧泽,苦劝过无数回,后来芸娘总算让了步,不再要求做公子的夫人,退而求其次愿意做小妾了。月娘想着这救命之恩也值得妹妹以身相许,而且公子人才极为出挑,若妹妹跟了公子,倒也是个极好的归宿。所以月娘便默许了。
那怕是这样,芸娘听说萧泽大婚之后,还绝望的抹了脖子,原来这姑娘从来没有放弃过做公子夫人的念头,从前同意做妾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不想她这妾还没当上,公子已经娶了夫人,哪还有她什么戏呢。
月娘惨遭大难,一大家人只剩下她们姐妹两个,月娘自己又受了奇耻大辱,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成亲嫁人了,所以心里只想着唯一的妹妹能有个幸福的归宿,故而在面对夫人之时,月娘心中才会有那么多的不自在。
吕方长长叹了口气,低声劝道:“月娘,我知道与芸娘相依为命,想给她一切最好的,你已经尽了你所有的能力,芸娘如今过的比正经大家小姐还好的多,你已经很对的起她了,不由再任她与取与求,芸娘不小了,她已经十五岁了,也该真正长大了。”
“不……芸娘本来就是大家小姐,她原本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月娘突然情绪失控尖叫起来。
吕方心疼极了,想伸手将月娘拥入怀中,可是双手却停在半空之中,他知道月娘无法承受这些,所以不论他有多么的心疼月娘,都没有过任何亲近的行为。
“月娘,你没有错,当年之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把一切都怪在自己的身上。”吕方沉痛的说道。
月娘摇了摇头,此时她的情绪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她涩声说道:“吕方哥,你不知道的,若是没有我,当年我家就不会……”
“月娘你错了,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能相信,是你爹得罪了朝中权贵,才会招来满门抄斩之祸,与你没有半点关系。那个男人自己病死了与你有什么关系,况且你已经为他赔上了最好的青春年华。若说对不起,只是他们对不起你,你没有任何对不起他们。”吕方愤慨的叫道。
月娘泪如雨下,一个劲儿的摇头道:“别说了,你别说了……”
吕方到底舍不得月娘这般痛苦,只能长长叹了口气,将一方帕子递给月娘,月娘却没有接,只是哭着跑开了。
吕方看着月娘跑走的方向,神情极为失落。
“唉,你们这又是何苦呢?”一道声音从假山后传来,吕方立刻沉声喝道:“金四,你可听够了?”
金四摇着头自假山后面走了出来,啧啧的感慨道:“你们两个真是一对傻子!”
吕方没好气的喝道:“你个钻到钱眼里出来的人懂什么!”
金四摇摇头,坦然的说道:“我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我从来都不懂,我只知道女人么,不过就是给男人传宗接代的,什么情呀爱呀的都是屁话。有那工夫我不知得多赚多少银子。”
吕方瞪了金四一眼,冷声道:“是,你眼中只剩下银子了。”
金四又摇头道:“吕老弟,听哥哥一句劝,别在月娘这儿干耗着了,她不会应你的,你若早听哥哥的劝,这会儿子都能满地跑了,偏你不听,一守就守了五年,可守出结果来了?月娘打定主意一辈子不嫁人,你等不到她的。要我说不娶月娘也挺好的。你别瞪我,我不是说月娘不好,实在是她那个妹妹让人头疼啊!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你说公子救人还救出罪过来了,也不想想我们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岂是她小小芸娘能配的上的。”
吕方沉默片刻,缓缓点头道:“芸娘是配不上公子,可是她也不是要做公子的正室,难道她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么?公子身为王府公子,三妻四妾也是寻常之事,纳个把小妾能算什么。”
金四收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吕方,我来问你,若是月娘肯嫁给你,你嫁她之后还会不会纳妾?”
“当然不会!”吕方想也不想便大声说道。
“着啊,你不会,难道公子就会么?公子看重夫人绝不输于你看重月娘,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芸娘的位置,芸娘又凭什么生插一杠子?”金四立刻反问起来,直将吕方问的哑口无言。
金四见吕方不说话了,便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吕老弟,其实轩辕与我从来都没看好芸娘,这姑娘说是大家子出身,可到底还是小气了,和夫人比起来,她差的太远,公子根本不可能看上她的。若真为她好,就赶紧将她远远的嫁了吧,也免得日后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吕方皱眉道:“金四,芸娘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能这样说她?”
金四收起素日的嬉皮笑脸,沉声道:“就是因为看着她长大的,所以我才会这样说,今日我将话放在这里,芸娘看中不是公子本人,而是公子的财富权势,这话我今儿就放在这里了,你且等着往下看吧。”
吕方气的脸色发青,可是金四却再不与他说什么,只扬长而去了。
在回王府的路上,杜衡回想起月娘的神情,心中便觉得奇怪,女人,不论年纪大小,都有着男人无比相比的直觉与敏感,她能感觉到月娘对自己的嫌恶,仿佛是自己抢占了月娘的东西一般。可是杜衡确定自己今日是头一次与月娘相见,从前两人根本不曾见过面。
萧泽见杜衡脸上一直都浮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便好奇的凑过来问道:“阿衡,你在想什么呢?”
“啊……我没想什么,你做什么靠的这么近,赶紧闪开啦!”因为萧泽的靠近而不自在的杜衡急忙叫了起来。
萧泽略往后靠了靠,歪头看着杜衡,腻歪的说道:“阿衡你真好看,我怎么看都看不够!”
杜衡气的脸都红了,她知道绝对不能答萧泽的腔,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不理他,要不然萧泽且没完没了呢,杜衡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哪怕别人不给棍儿也得自己带着杆儿顺杆爬的人。
将帕子覆在面上,杜衡沉沉道:“我累了,要歇一会儿。”然后往靠背上一靠再不理会萧泽了。
萧泽碰了一鼻子的灰,知道杜衡已经心烦了,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拿过银狐鹤氅轻轻的覆于杜衡身上,低声说道:“盖好些,仔细受凉了。”
杜衡虽然没有回话,可是心中的某一处却渐渐暖了起来。
一行人回到宁亲王府之时已是暮色四合了,萧泽与杜衡去抱朴园请安,正遇到萧淆与程氏。萧淆笑着问道:“今儿三弟不曾去吃年酒,四皇子还特特问起你呢。”
萧泽笑笑说道:“连吃了几日年酒,实在气闷的很,横竖有大哥顶着,我今儿便躲懒了,出城散了散心透透酒气,这几天都快泡到酒缸里了。”
萧淆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程氏立刻接了一句:“三弟与三弟妹到底是新婚,这到那儿都是形影不离的,连三弟出城透气,都要带着三弟妹同行呢。”
杜衡不愿意理会这种夹枪带棒的话,只浅浅笑了一下,可萧泽却不答应了,看着程氏似笑非笑的说道:“大哥大嫂不也形影不离么,我们这也是向大哥大嫂学习呢。”
程氏被萧泽堵了回来,面色涨红却不好说什么,如今她与萧淆在钟毓园中虽然相处并不象从前那样融洽,可是出了钟毓园,萧淆还与程氏刻意扮恩爱夫妻,进进出出都是形影不离的。
萧淆想起这几日听到的消息,又想起杜衡与真正的娘家建威将军府不和,便笑着对杜衡说道:“对了,我们还没有恭喜三弟妹,三弟妹,令尊已经定于初九入京献俘,再有三日你们便可父女团圆了。”
杜衡听罢还只是淡淡笑了一下,缓缓说道:“大哥有心了。”
萧淆见没能成功挑起杜衡的怒意,便有些个不甘心,他又说道:“杜将军回京,三弟妹总算是等到靠山了,等见到杜将军,必得与他说道说道,就算杜将军不在京中,建威将军府也不该怠慢了三弟妹,初二那日他们府上这事做的……唉,三弟妹真是受委屈了啊!”
宁亲王爷与王妃都皱起眉头,程氏也觉得丈夫今儿这话说的不得体,便悄悄拽了拽萧淆,然后陪笑说道:“三弟妹,今日你大哥吃多了酒,脑子正糊涂着呢,他说的都是酒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