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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出事实真相,并不是件很难办到的事情。
“今日晚了,泽儿,你与你媳妇都累了一天,快些回去休息吧。”宁亲王爷疲倦的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力的说道。
杜衡见公公的情形不太好,便轻声说道:“父王,您明日最好请太医过府诊个平安脉。”
宁亲王爷摇摇头道:“就不必找太医了,泽儿媳妇,你的医术很好,为父相信你。明日养好精神再给为父诊脉开方子吧。”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宁亲王爷早就过了逞强好胜的年纪,他知道自己得喝上一阵子汤药调理身体了。否则还真难支撑到宁亲王妃腹中的小儿子长大成人。因此绝不会讳疾忌医。
杜衡想了想,轻声建议道:“父王,要不儿媳现在就为你诊脉?”
宁亲王爷很体贴的说道:“诊脉很耗神的,你今日也累了一天,还是回去休息要紧。”
杜衡轻轻摇了摇头,取过一只湘色小靠枕放到高几之上,将宁亲王爷的手臂扶着在小靠枕上放好,然后便宁神静气的诊起脉来。
萧泽屏住呼吸站在一旁,仿佛是怕自己的呼吸的动静太大影响了杜衡的诊脉一般。其实别看他刚才顶撞宁亲王爷顶撞的很凶,事实上萧泽心里还在很在乎他父王的。
杜衡诊脉诊的很仔细,两只手腕都诊过之后,杜衡方才轻轻吁了一口气,显然宁亲王爷的脉相比杜衡刚才想象中的要好的多,“父王,您的情况还好,今晚好好歇上一晚上,千万不可再动气,明儿媳妇为您做些疏风平肝的药膳,您吃上一阵子就行了。”
宁亲王爷微笑道:“泽儿媳妇,你很不用这么辛苦,只交代给下人也就是了,你还小呢,不可太过劳累了。”
萧泽轻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在哼谁,反正他的不满之意能让旁人听出来。
杜衡赶紧看了萧泽一眼,萧泽没奈何的咕嘟着嘴巴不说话了。宁亲王爷看到这一幕,心中很是欣慰,还好儿媳妇能制得住这个性子爆起来如由烈马一般的儿子,否则日后宁亲王府再别想有安定平静了。
萧泽与杜衡出了抱朴园,萧泽抬头看看天,对杜衡说道:“阿衡,时候不早了,我们坐轿回去吧。”
杜衡今日的确也是累着了,也没有什么精力散步,便点点头应了。
少时,在萧泽的示意之下,婆子们抬过一顶很宽敞的暖轿,足够萧泽与杜衡两个人乘坐。此时杜衡已经没有力气与萧泽再计较这些了,便与萧泽一起坐上轿子回了交泰园。
萧泽本想与杜衡聊会儿天,可是随着轿子的摇晃,杜衡竟然就这么睡着了。萧泽心疼的看着杜衡,他知道杜衡这一天过的非常不容易,便也不忍心吵醒杜衡,只是轻轻撩起轿帘一角向外做了手势,命婆子们将轿子抬的慢些稳些,不要颠醒了杜衡。
轿子一直抬到交泰园上房门口,此时杜衡还没有醒过来,萧泽本想将杜衡抱入房中,又怕杜衡误会他意图轻薄,最后只得在杜衡耳畔轻声唤道:“阿衡,咱们到了,回房再睡吧。”
“嗯……”杜衡低低的嗯了一声,迷迷瞪瞪的被萧泽扶着下了轿,又被他半扶半抱着进了房间,急得杨梅红菱并李嬷嬷等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们到底是跟进去服侍呢,还是……
片刻之后,房中传来一声低唤:“来人……”
杨梅红菱赶紧跑了进去,萧泽正扶着杜衡站在内室房门之前,一看到杨梅红菱跑进来,萧泽便轻声说道:“你们快扶夫人进去安置,动作轻些,不要吵醒她。”
杨梅红菱低低应声称是,两人扶着杜衡将她送入内室。莫约过了一刻钟,这两人才退了出去,向萧泽屈膝回道:“回三爷,夫人已经睡下了。”
萧泽点了点头,挥手道:“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因萧泽住在隔出来的外间,所以便没了值夜丫鬟的位置,所幸萧泽与杜衡都是那种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上夜的性子,所以红菱与杨梅在服侍杜衡就寝之后,便可以回自己住处休息,等次日一早再上来当差就行了。
杨梅与红菱退下,萧泽进了净房胡乱擦洗一回,然后便和衣躺在罗汉床上,他此时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那尊墨玉弥勒佛像,他将前阵子萧淆甚至是程氏在买佛像前后所发生的事情都在脑子里细细的过了遍,想从中找到什么以供查明真相的蛛丝马迹。只是萧泽滤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丝毫线索,这让一向冷静的萧泽心情越发烦闷了。
大睁着双眼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外面仿佛已经响起了好几次的打更之声,萧泽还在罗汉床上翻过来掉过去的烙饼,这时,内室仿佛有了什么悉悉嗦嗦的动静,萧泽干脆翻身坐了起来,眼睛直盯着那扇内室门。果然片刻之后,内室的房门被轻轻拉开了,杜衡向外轻轻问道:“萧泽,你睡了么?
萧泽腾的从罗汉床上跳了起来,连声道:“我还没睡,阿衡,你睡醒了么?”
杜衡轻轻点了点头,迈步走出房门,对萧泽说道:“我想起一些事情,若是说给你知道,或许对你查出真凶能有些帮助。”
萧泽赶紧将灯烛挑亮,又给杜衡倒了一盏茶水,殷勤的说道:“阿衡,你坐着慢慢说。”
杜衡坐了下来,萧泽忙也在她身边坐下,杜衡轻轻开口说话了。
“阿泽,那尊墨玉弥勒上的毒名为绝母子,其主药为苗药断子草,这方子莫说是大梁,就算是在苗地知道的人也不多,这种方子通常掌握在苗地黑祭司的手中,并不会有很多人知道。”
“苗地黑祭司?”萧泽皱起眉头重复一句。
杜衡点点头道:“是,据我所知,苗地分上中下三洞,每洞设苗王一人,大祭司一人,只有下洞苗除了大祭司之外还设有两名黑祭司。不过苗苗人有规定,祭司终身不能离开苗疆半步,每位祭司被选为祭司之时,都会由上代祭司在他体内种上离乡断魂蛊,倘若祭司擅自离开苗疆,便会因被离乡断魂蛊吞噬心脏而亡。”
“所以这绝母子的方子应该是由下洞黑祭司传出来的,我应该将调查的重点放在京城苗人身上。”萧泽沉沉问道。
杜衡点点头,又道:“除了苗人之外,那些曾经去过苗地的大梁人更为可疑。”
萧泽不解的挑眉问道:“为何这样说?”
杜衡轻声说道:“苗人非常重视生命,在他们看来,谋害孕妇以及胎儿,是要被投入万毒坑的极大罪恶,似这么歹毒的方子只用黑祭司才会掌握使用,绝大多数苗人连听说这种事情都会极为气愤的。而大梁人似乎没有苗人那般的忌讳,所以我觉得将重点放在去过苗地的大梁人身上更有可能尽快找出真凶。”
萧泽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阿衡,真是多亏你了,要不然这会儿娘亲就……”
杜衡忙说道:“你不要这样说,我已经说过要尽全力保护娘亲,让她平安生下孩子,便一定会说到做到。象娘亲这么好的人,就该一生平安顺遂。”
萧泽激动的抓住杜衡的手,道谢之言自是不必说出口了,若说,就显得太生分了。他只深深望着杜衡,喃喃说道:“好阿衡,我此生绝不负你。”
杜衡有些不自在,玉雪一般的面颊在烛影摇曳中也显得红润多了,她用力抽了抽手,却没有抽出来,便也罢了。只低头轻声问道:“白日你说有事情同我说的,是什么事?”
“啊……哦,是这样的,我怕你继母还有她那三个孩子给你气受让你难堪,便想让你回来歇会儿。正好……岳……杜将军今日与我说了些话,我想这些话该让你知道。”萧泽原本想叫岳父来着,可看到杜衡的小脸刷的沉了下来,他不得不临时改了口。
杜衡硬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交握着放于桌上,她摇了摇头,神情淡漠的说道:“他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他的话我也不想听,若只是这事,你便不用说了。”
萧泽叹了口气,他知道杜衡的心结太深,想解开并不容易。其实他并不太乎杜衡与建威将军府的关系如何,他又没打算借杜大海之力,萧泽所看重的只是杜衡的平安喜乐。他之所以想劝劝杜衡,是因为萧泽知道杜衡面上从来不说,可心中却一直非常介怀,那是一根深深扎进杜衡心中的尖刺,若不将这根刺连根拔出,杜衡这一辈子都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好,我不说了,阿衡,只要你开心就行。”萧泽没奈何的轻声说了一句。
杜衡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她抬头看着萧泽,轻声说道:“萧泽,我不愿意再想从前的事情,也不想去想往后的事情,我想的只是这一刻,现在我只想着怎么保护娘亲顺利度过这七个月,让她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其他的都不要也不必提起,请你配合我。”
萧泽深深看着杜衡,他完全明白杜衡话中隐含之义,只得艰难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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