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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一场践行饭不欢而散,众人暗嘲一番后,各自散去。疤头死死地拽紧手中的厉鞭,胸中似有股难出的怒火。在他身后跟着那个先前被怒骂的帮闲,边走边一个劲地解释,那种哭天喊地的哀求声就像是魂魄将要散尽的野鬼一般凄厉,但却丝毫无用,反倒被疤头狠踹一脚,灰头灰脸地翻滚了出去。
其实这待遇对他来说已是不错,若是常人害得疤头被此等戏耍,他定会抽出鞭子,在对方颈脖上狠狠地绕上几圈,像丢一只丧家犬般丢出去,然后再把他拽回来,再丢出去,三番两次戏耍,直至内心变得舒畅……
矿锄声中,两少年趁着空当细细地说了开来。
“那家伙怕是吃了鳖了!”潇允挥动着手中的矿锄,眼角不自觉地瞥向矿道的一角,瞥向那个犹有怒意的倒霉鬼脸上,随后他便敛了笑意,深沉道,“小楼,马上就看我们俩了!”
“嗯,不过先前你还真的吓到我了。”楼笑辰转过身,把角落那个视线完全挡住,轻问道,“对了,疯勺那边怎么样,搞定了吗?”
“希望如此,也希望我们不会信错人。”
……
两人就这样小侃着,不知什么时候,角落那一撇凶光已然消失不见。
“臭小子,疤爷找你问话?”又是两张令人生厌的丑恶嘴脸,且不由分说地连拉带扯,把潇允往洞内深处拖去,本就坑洼的矿道内瞬间刻下了两道深深的拖痕。
老鬼的房内,在那个简陋到燃不起第二支蜡烛的房内,此时竟坐着一干人等,老鬼自然跟在疤头左右,茶水服侍不停。然而,边上竟然还站着一个熟悉的面孔——疯勺。
“你怎么也在这?”潇允忽然生出一丝不详之感,他望向疯勺的眼里陡然间浮出千万道难以名状的情绪。
“哼!你一个新来的尚且能把这当成是自家儿,我好歹也掌勺三年,凭什么就不能在这呆了?”疯勺浑浊的双眼如钉子般盯着潇允,盯着他的脸,不禁泛起一丝诡笑,“疤爷,就是这小子,是他让我在食物中下毒!但是我知道,如果这样做了,那我剩下几十年几乎就要在黑暗中度过,于情于理,都没有必要冒这险,所以就把毒撤掉了。”
“你……”少年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愕然惊惧的表情,他狠狠地拽紧拳心,自嘲道,“是我潇允看人不济,竟连你这种yi谋小计都没看透!”
“你没看透的事多着呢!”疤头一声冷哼,“你们两个,给我过去搜!”
身旁两个帮闲也不多说,径直朝潇允走去,在他七手脚的反抗中来了个浑身十摸,结果很显然,什么都没搜到。
其中一帮闲附到疤头身边耳语了几句。
“什么?”手里粗陋的茶杯骤然一倾,茶水混着茶叶在石桌台上溢成一片,滚烫的茶水与久积的尘灰混杂后冒出道道灼人的热气。似乎是感觉到了茶水触手所带来的灼痛,疤头电芒般抽回手,在身旁那人衣襟上蹭干后怒道,“昨ri我还看到他戴在胸口,怎么过一宿就没了?!都给我滚开!”
他推开那两个帮闲,亲自过去搜检一番。然后那两道浓如笔墨的粗眉再次蹙起,威胁道:“臭小子,你身上的玉坠子呢?”
见潇允闭嘴不说,显是再次耍起了硬脾气,疤头心头陡然一热,扬起绳鞭便抽了下去:“你个死鳖蛋,老子好心赏你肉吃你不吃,问你话你又不答,莫非眼里是没我疤头了?!”
潇允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嘴角依旧挂有笑意。他这辈子没什么出众的地方,唯独那份韧i,那份执着是他人所没有的,而疤头虐人无数,却独独只怕这种人,骂他不是,抽他又无用,若是宫廷那处没人计较,他早想把这种人杀了。
正在他举目无策之时,身旁那个瘦削yi寂的身影又动了动,走近疤头狠狠碎了几句:“疤爷若是在找那坠子,怕也不用再费心了!”
“为何?”
“那臭小子为了巴结我,好让我在饭食中下毒,便赠予我一方玉坠,说是可以帮我垫下所有花费,若还有得剩余便可以一并捞走,但那菜头杨是何等地敲诈,不仅牵走了坠子,还让我好垫了一番!”
疯勺一番解释之下,疤头这才收回绳鞭,yi险地看着这个同样yi险的瘦老头,随后双唇间冷冷地迸出一句:“不错嘛,你这招借花献佛倒是够狠够绝,啊?哈哈!”
“那是,以后的ri子还得靠着疤爷您呢,不早点巴结您哪行!”
“呸!”潇允咳了咳,狠狠地朝疤头那处吐了口浓痰,眼神中那一抹杀气骤起,“狗贼子,你这般悖乱通敌,就不怕那洛神降罪于你!”
“我怎么会不怕,可我更怕丢掉i命!”
“说得好,你今ri这般作为,老子是看到了,以后定有你好处。”疤头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随后对身旁两个帮闲喝令道,“你们两个,把这臭小子绑回去看严实了,老子要打点行装,没空陪他玩了,等老子拜完那……那该死的屁神,再回来抽他不迟!”
看疤头正yu离去,疯勺忙凑上去,指了指手脚上沉重的枷铐道:“疤爷,那安神医都去掉了这玩意,你看这……是不是也能卸掉,好让老头我爽快爽快?”
疤头如何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略略思量一番便道:“想卸可以,但只能卸掉脚上的。猴子,你带他去放钥匙的地方。”
“疤头,这……”那猴子便是疤头身边的一员猛将,生得虎背熊腰,举手投足间尽是力气,似乎跟他这名字很不搭调,但此刻也稍稍犹豫了起来。
“我说了,带他去!”
“是!”
猴子一怔,不及多想,领路出了房间,疯勺小跟其后。另有两人押着潇允,不知押去了哪处。
房间内,独剩疤头和老鬼两人,确切地说,还有石桌台上冉冉烧着的那一柱红蜡和那一抹淡得几乎看不透的白烟。
倾倒的粗陋茶杯已被扶起,有人拿起茶壶,重新往杯里添茶,茶声悠悠,灯火悠悠。
许久后,疤头衔起茶杯,轻啜一口,淡淡地吐出一句:“三年了,你也已经这般年纪,若是我现在就放你i yo,你可愿意?”
三年时间,可长可短,若是常人也就罢了,但对迟暮之年的老鬼来说,或许这辈子也就如此了。他微微蹙起两道浅淡稀疏的老眉,若有所思地看向疤头,看向这个服侍了三年的工头,黯淡的眸子里突有一丝微光闪过,他苦笑一声道:“疤头你若是想给我i yo,三年前不就给了,哪还用得着现在这般计较!”
又细啜一口,疤头闭上眼,回味了一番,然后稳稳地放下杯子,语气依旧淡如茶水:“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最了解我,一个是独居深宅的老娘,还有一个便是你老鬼。既然你这么了解我,想必也知道我这是迫于无奈,自把名字留在文书之上的那年开始,我就已经把自己的人头也留在了那高高在上的朝堂之内。”
又是一个单调的饮茶动作,只是这一次,饮茶之人稍稍加强了力度,便把杯中小半杯茶水一饮而尽,随后说话的语气也加强了几分,甚至还有怒意深蕴其中:“所以你知道,这三年来妄图出逃的那些劳工最后都难逃一死,不是因为我狠,而是因为这世间存有一个亘古不变的规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斟茶之人沉默着,似乎这一刻,在他昏黄的眸子里,除了惊惧和绝望,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情绪。也就是因为这短短的一句,他的手不住地颤抖起来,直至茶水溢出杯口,发出那片刺耳的滚烫声,才略感尴尬地回过神,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意。
题外话:感觉前面铺垫得有些长了,废话貌似也多了些,不过令人可喜的是马上要出矿洞了,只有出了洞,一切的故事才会逐个展开,i彩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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