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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喝喝茶什么的,她却从来不会对着重岩露出和善的表情,甚至在她临终的时候都没想着要把重岩叫到床边看一眼——管家李荣都被叫到她面前叮嘱了几句话。唯独重岩,至始至终,在她眼里就像空气一样。
这样一个人,重岩怎么可能会对她心存好感?
重岩厌恶地皱眉,“原来是她家……”
“以后小心点儿,”秦东岳说:“这小子明着不会干什么,暗里使坏是一把好手。”他心里很清楚,有些人是永远不懂得适可而止的。哪怕重岩当时忍住了不动手,依着张杭的性格,也只会对他得寸进尺,不把人弄上手不罢休。所以这件事忍让到最后仍然是一样的结果。
有些麻烦就是这么不依不饶地守在你必经之路上耐心地等着你。
重岩也觉得有点儿棘手,一想到李老太太那张板正的脸,他就觉得张家不好对付。嗯,还要防着这小子使坏。
“算了,不想了。”重岩顶着毛巾在床上晃了晃,打了个哈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来的就躲不掉。没点儿挫折怎么显示咱们有水平……”
秦东岳啼笑皆非,走过去帮他把毛巾拽下来,重岩顺势倒在了床上,没一分钟就迷糊过去了。
秦东岳摇摇头,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抬着他的膝弯把他往枕头的方向挪了挪,抖开床脚的薄被帮他盖好,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重岩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用毛巾擦了几把,此时还泛着一丝潮意。这会儿摸着似乎没什么,但要这么睡下去,枕头不一会儿就犯潮了。
秦东岳从床头柜里翻出吹风机,调到最低档小心地帮他吹头发。重岩醉的沉了,被热风吹着耳朵也只是在枕头上扭了两下,眉头微微皱着,像一只不耐烦地晃着尾巴尖儿的小猫。
林权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这是干什么呢?”
秦东岳小声说:“这小子喝高了,让他睡这儿我看着。你住隔壁吧,顺便照顾一下林培,我看他今天也喝了不少。”
林权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行李都没怎么打开,直接拎着就走了。房门关上,没一会儿又被推开,林权站在门口看着他的动作笑,“这画面我真该给你录下来。三哥,说真的,你对你亲弟都没这么好过吧?”
被他直勾勾地盯着,秦东岳拨拉重岩头发的手指头莫名的抖了一下,没好气地骂道:“滚吧,你吃饱撑着啦?”
林权又笑,“我说真的。你对小安管的是挺严,不过这么有耐心的时候可没有。”
秦东岳想反驳,忽又觉得不知该怎么反驳。他对小安确实比较严,他爸他妈性格都很好,不把孩子养歪,只有他这个当哥哥的自己跳出来扮黑脸。唉,说起来都是一把泪。他其实也不想这么讨嫌……
林权指了指睡得开始打小呼噜的重岩,“这小孩儿不错。”
关上门出去,片刻之后又推开门。
秦东岳要疯了,“你是不是也喝高了?!”
林权靠在门框上,一脸促狭地问他,“唉,三哥,咱不是外人,你跟我说实话呗,你真拿他当弟弟?”
秦东岳,“……滚!”
林权笑着关门走了。
秦东岳收起吹风机,低头看看重岩。他知道他还差半年才成年,不过他个头长得高,眼神看着又比同龄的人成熟一些,秦东岳有时候也觉得很难把他当成小安那个年龄的孩子来看待。听说他之前的生活条件并不好,穷人家孩子早当家,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秦东岳想起之前陶阳说的那句“真是当弟弟”的话,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质疑自己对重岩的态度了。哦,加上林权,应该是第三次。
张杭之前那句假正-经的话,重岩或许没听明白,秦东岳却是明白的。张家的老爷子跟秦家的老爷子是老战友,两家一向是有走动的。但是他父亲秦巍对张家的印象非常不好,明里暗里几次点过秦东岳,不让他跟张家的子弟多来往。后来秦东岳打听了一下,原来这个张杭在外面玩的非常疯,专找十来岁的小男生下手,而且还有传言说他在这上头闹出过人命。这样的人,秦东岳自然不会亲近。
后来秦东岳在宫皓家的派对上又见到了张杭,他们一伙人跟几个小男生纠缠不清,按理说暗地里玩是一回事儿,但是极少有人会把这种事带到面上来。张杭那种毫无顾忌的做派让秦东岳非常反感,当时张杭好像就骂过他“假正-经”。
秦东岳低着头打量重岩的睡颜,蜷成一团的睡姿让他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更小一些。拂开额头的碎发,肤色微黑的一张脸,五官的线条显得精致而冰冷。闭着眼时,眼尾的线条更显幽长,如同浓墨斜斜向上勾起的一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缱绻意味。
秦东岳发现他长得真是挺好看。
重岩翻了个身,挤出一脸凶巴巴的表情,嘟嘟囔囔地说梦话,“打……打死你……”
秦东岳莞尔。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林权刚才那几句话影响了,他看着躺在身边睡颜恬静的重岩,总觉得跟平时的样子有些许的不同。
说不清是哪里不同,这种差异表露的并不明显。然而秦东岳就是知道,这种微妙的不同它确确实实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