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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所以咱们得主动出击。”
“啊?主动出击?”
凌峰淡淡一笑,“想个法子,把安王引到泉州来。并且闹些事儿出来。”
“爷已有了好法子么?”徐璐了解凌峰的脾气,他会这么说,肯定已有了万全的主意了。
“嗯,法子倒是想好了,但这事儿还得夫人来办。”
“我?”
“夫人的陪嫁庄子里有块上等的珊瑚石,价值连城。张家也正因如此,这才想办法强占夫人的田地。好占为已有。安王生平最爱珊瑚石,得知此事,誓必要来泉州前自一瞧究竟的。”
徐璐明白了,“爷是打算把这假消消息传到安王耳朵里么?好来个引蛇出洞?”
凌峰赞赏地看了她,“不错。只要把安王引到泉州来,我就有法子给他罗列罪名,不愁朝廷不裁他。不过,这事儿,还得让夫人出马。”
“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与我说,你想吃天河鱼庄的海鲜么?”
徐璐点头,她确实爱吃海鲜,天河鱼庄的海鲜烹任水平是泉州城数一数二的,她一直想去尝尝鲜来着,可惜一直不得空闲。
“也罢,夫人一时心血来潮,便去天河鱼庄好好尝个鲜。以夫人低调不喜张扬的性子,自然只能微服私访。低调打扮成普通富家奶奶的夫人,却要订天字一号包间,恰巧与安王给碰上了,最重要的,天字一号包间,就只剩下最后一间包厢。而安王的小妾,叫什么张玉芬的,却与夫人是认识的,还是儿时的玩伴。但凡是女人,没有不攀比的。张玉芬穿金戴银,而夫人却是普通。想来这人会非常乐意在夫人面前显摆她的能量。肯定还会花大价钱包下最后那间包厢。而夫人牛脾气发作,也要那间包厢。到了最后,自然会引发冲突。”
会有这样的事?徐璐仔细想了想,又抛了几个问题出来,安王就算会来泉州,他又怎能算出此人会去天河鱼庄?还带小妾张玉芬?还有,张玉苍就算是宠妾,但也不至于敢作安王的主呀。
徐璐把问题一一抛了出来,凌峰不屑冷笑,“看张家人的德性,就可以算出张氏显摆又愚蠢的德性来。至于安王,这人本就是馋货,天生就爱吃海鲜,福州全城都是知道的。一旦来了泉州,哪有不四处打听哪里有特色海鲜的道理。只要稍微动点脑筋,便可把此人引到天河鱼庄去。如此简单的事儿,有何好复杂的。”
这哪里简单了?
如果没有对人心的细致揣摩,对人性的了解至深,对人手的合理安排,以及对各方人马的深刻了解,如何做得到把对手的每一步都算得如此精准?
这不是只要聪明就能办到的,还得精微掌控全局,对人性了解透彻,对各个敌手量身订制的精准方案才得以施行,哪一个环节出错了,则全盘皆输。
徐璐就算再活十年二十年,都做不到凌峰这般算无遗策的本领。
“那我需要该如何做?”徐璐直接问。凌峰手底下还有一大群幕僚,相信不会是吃素的。应该把局势都已掌握在手里了才是。她倒是不担心凌峰的计谋会出问题,而是怕她无法完美完成凌峰交给他的任务而使他的计划功亏一篑。
“什么都不用做,等消息便是。”
徐璐点头,不就是在安王面前扮演死要面子的普通妇人么,这也简单。
把安王哄骗出封地,虽说得简单,但施行起来,也还是有些难度的,这其中就要考验凌峰幕僚以及手下办事人的本领了。但底下人办事再厉害,最少也需要十来天时日。
所以这阵子,徐璐也还不得空闲。因为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凌峰又把凌家在泉州的产业交给了徐璐,让她查查账,准备做年底交结汇总。
这可难住了徐璐,她会打算盘是不假,也只会记些简单的账,能够勉强看懂账本已算不错了,生意方面的事儿,还真是一窍不通的。
凌峰大概也知道她不耐烦这些,也不强求她,只是让她做做把关督察便成。
“这些管柜也全是我娘一手训练出来的,个人能力那是没得话说,但品性操守方面,就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徐璐便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来,凌峰这是不怎么信任这些掌柜呢。
凌峰又解释:“倒不是怀疑他们品性什么的,自古以来,人心向上,人性向下,再是忠厚的人,一旦少了有效的监管,道德方面的风险便会加大,不管任何行业,再是信任的人,都少不了有效的监管,这点务必重视起来。”凌峰知道妻子出身不高,估计没有受过系统的管家训练,也就耐心与她讲了。
凌峰又向徐璐惯输着掌家夫人的必血本领,适当有效地放权,可以锻练底下人的本事,但严格的监管以及分明的奖罚却也是必要的。
想要维护好一个大家族的秩序,合理的奖罚制度以及有效的监督是必不可少的。身为大家族掌舵人,不需要凡事亲力亲为,但监管和奖罚却是重中之重。确立底下人发挥作用的框架,可以改善并适当查漏补缺。纯化降低某些道德风险,并能约束底下人,起到用人制度上的良性循环。
“主弱奴强,呼之不至。这些掌柜,能力都还是不错的,但每年必不可少的查账,主要也是起震慑作用,使他们这才放肆贪墨。这点你要切记,就算不懂,也得想办法弄懂。实在弄不懂,就找个可靠的厉害的来监督。监管的目标和手段都具备公正严明的情况下最为有效。穿贯无绳,散钱委地。身为主人,只需做到那条系钱的绳子就成。绳断,钱也就惯穿不起来。一个家族的凝聚力,也就散了。”
徐璐听得连连点头,果然管家理事,确实是一大学问呢。也亏得凌峰有这个教她的耐心,肯让她学习,并给她试身手的机会。若换作其他人家,她这个主母也就只有当作摆设的份。
接下来,徐璐就埋入宠大的账本核算当中,当然,她是不可能一本一本地清算的,必要时,还是动用了凌峰外院的几个账房。凌峰外院的几个大小厮可不是吃素的,徐璐只需把自己的意见一提,他们便自动给力得妥妥当当。一个午觉下来,朱小航,剪秋,凌剑几人已把账本算得清清楚楚。
徐璐大为讶异,“你们倒是厉害,我以为这么多账本,少不得要三五日才能查清呢。”
朱小航笑着说:“夫人吩咐下来的事,不管大事小事都是天大的事,小的们哪敢怠慢?”
“但未免也太快了,真看不出来,你们几个年纪不大,倒是算账的好手。”
“夫人这回可算是白夸小的们了。小的们虽然会算账,却不会套用公式,这么多账本,若不套用公式,哪弄得出来?还不是小的祭出夫人您的招牌,请了外院的几位大账房,帮着清算的。”
徐璐笑道:“怪不得呢,到底还是你们机伶。豆绿,赏,一人二两银子。还有外院的几位账房,但凡参与了查账的,统统有赏。朱小航,你把银子收妥了,等会子就由你去赏他们。”
朱小航大喜,赶紧谢恩。夫人这一招,可是让他在外院账房的人面前大大开了个脸的。
徐璐把账本翻了翻,这上边的数字已经全部精减了,全年购物进货,人工,各类税赋开支全一栏一栏地写得清清楚楚,每月都有总结,营利多少,毛利多少,纯收入多少,全一目了然。徐璐这样看起来倒也不吃力,也省事省力。
紧接着,又按香草给出的建议,让人去钱庄里取出账簿来逐一统计,香草说的也很有道理,凌家所有产业,都是与钱庄合作的,因为钱庄对于每一笔存取都有详细记录,是不会作假的。大至数万两银子小至数两银子的支出存取,钱庄都有记录。倒不怕掌柜们唬弄。查账决窍,只需把钱庄的存取账簿,与店铺里的流水账琢一对账,便可一目了然。这就可以防掌柜们中饱私藏。但在进货渠道方面,掌柜们想要从中牟利,也是轻而易举的。这一块暂时还没有有效的监督。不过香草也是有办法的,她自小被侯夫人武氏培养,成为凌芸的陪嫁大丫头,除了查账方面有着独特的技巧外,做监管也是有其异想不到的本事的。
香草给出的建议是,直接去供货商那拿账本,供货商就算为了讨好这些掌柜,会给些折扣或是与掌柜们一道做假账糊弄东家,但原始账本肯定是作不得假的。只需把供货商的账本拿出来一对便可知了。
当然,也不排除那些供货商与掌柜们勾结起来一道糊弄东家,这时候就身为东家就得靠智取胜了。
徐璐问香草,“这要如何以智取胜?”
香草笑了笑说:“以前奴婢小时候也有幸跟在夫人身边,也见识过夫人对付与掌柜勾结的供货商的手段。那便是直接中断双方合作计划,要么换掌柜,要么交出真正的交易价格,要么取消合作。一般情况下,这些供货商只要不傻,都知道该如何做的。”
徐璐双眼一亮,这倒是个斧底抽薪的好法子。
朱小航等人虽年纪不大,做事着实牢靠,办事也稳妥,徐璐才发了话,他们当日下午便把上下游的供货商的账本呈了上来,果然,这些账目与掌柜们记的账大有出入。
于是,徐璐只得让人把这些掌柜再一次请来。
凌家在泉州也有六七处产业,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对徐璐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营收了。所以当瞧到这几间铺子居然有四五千两银子的亏空,气得都要杀人了。
她们徐家,一年的嚼用也就二十两银子左右,她未嫁给凌峰之前,还靠卖绣品为生呢。这数千两银子对于她来说,已经算是天文数字了。
掌柜们在被第二次召见时,就已知道自己做的账出了问题,一个个如考丧妣。但徐璐细心观察,便发现其中一个管事却是毫无惧色,一派悠然自得。不由纳闷了,所有掌拒中,就数此人的账本最有问题,足足有三千两之多的缺口。倒比那些小贪小墨之人还要沉得住气。
香草在徐璐耳边轻声道:“这位管事我认识的,是夫人另一位陪嫁胡妈妈的小叔子,叫李荣。”
原来是自己婆母陪嫁的小叔子,在奴才堆里,自然也是得脸的人物,这些人手上有些权势,又得了主人器重,还真不会太把年轻面浅的新主子放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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