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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叔,陈年旧爱对错难辩,到如今恩怨俱散,阿娘对你已无爱恨,阿兄自然也会怨怼于你,只是对他来说,慈母抚养二十载,恩重如山,他必是要孝敬母亲一辈子的,母亲既无修好之意,阿兄也只会是母亲的儿子。十九年了,我阿娘早就放下去,你也另娶新『妇』,前缘早断,何必执着。”
让她说,那她就直说了。
儿子帮他,女儿也帮他,陆文瀚给气得七窍烟,深呼吸几口,改变策略开口:“好,此事暂且提。如今你们遇袭受伤,贼人未擒,危险仍存,陆徜身边人手够,状元府防备力足,你们不宜回去,如先搬到我府上暂住,以策安全。”
这个理由,够正当了吧。
提到这个,倒正说中陆徜心事。诚如陆文瀚所言,状元府人手足,即便马上从三皇子那里调配人手,防御力仍旧不够,容易叫歹人钻了空子。
母亲与明舒的安危,绝非他意气用事之时。
见他脸上有松动迹象,陆文瀚的气顺了顺,正要颜悦『色』继续劝,却听魏卓忽然开口:“论及安全,整个汴京城,除了皇宫大内外,恐怕没有哪个地方比我这里更安全了。”
他是禁军统领,全府上下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禁卫军,要是他家都不安全,那汴京都该保。
“陆徜,明舒,你们可以与曾娘一起住下,到这桩事了结为止。这些歹人在京中公然作恶犯案,而我负责戍守京畿要地,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你留下,若是有进展,我与你也可商讨一二。”
明舒眨了眨眼,说话,只想——魏叔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正中靶心。陆叔危。
得说,魏卓这番话太诱人,陆徜确实心动。
陆文瀚却受不了:“荒谬!我同意!怎可让曾娘住到不相干的外男府中?我与你们不是一家人,难道他魏卓你们就是一家人了?”
陆徜蹙眉道:“陆大人……”
反驳的话没说出,明舒突然神来一句:“是一家人,那变成一家人就结了。”
这话刚出,三个男人六只眼睛全齐刷刷望向她。
明舒猛地闭嘴——一小心,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陆徜又以目光相询:此话何解。
陆文瀚已经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他上门要人,没要着就算了,把人往情敌手里推?
只有魏卓接了句:“如此甚好。”
————
四人间的明争暗涌因为三皇子赵景然的到来而被迫终止。
陆徜总算弄明白明舒的意思,趁着退到一旁等赵景然进来的空档,小声朝明舒道:“你又在琢磨什么?”
明舒蚁语:“只是觉得阿娘可以有些全新尝试罢了。她为了你,为了活,这些年放弃了多少东西?好容易苦尽甘来,她也能做回自己。我们是她后盾,已能保她后半无忧,若她能得遇良人,多一种选择,也没什么好。是阿兄你也像那些俗卫道者一般,在意女人贞/洁,愿阿娘改嫁……”
“胡扯八道什么?!”陆徜忍住敲了她一下,“改嫁”之词虽让他有些意外,他也并不排斥,反而是留意到了其他,“我们?我你?”
“……”明舒默了默,别开脸,“口误,是你。”
陆徜微微一笑,因见赵景然进门,便不再与她窃语。
赵景然听说陆徜与明舒各自遇袭,急急而来,又听已抓到行凶之人,便要亲自提审。朝廷机密要事,就算与明舒有关,明舒也没办法跟去,事情去了一夜,她到现在都没机会问陆徜到底发了什么,料来与陆徜肯明说之事有关。
“你先回去陪陪阿娘,要出府。”陆徜简单交代了一声,便随赵景然走了。
————
因三皇子驾临的关系,陆文瀚也无法强留,负气离开魏府,叫来属下自去调查陆家三人遇袭之事。那厢陆徜也跟着赵景然与魏卓进了魏府审讯地牢。
地牢阴森,见天日,只有墙上火把发出的光芒照出厚实的青石壁。一条路通到底,就是审讯室,室内堆放着刑审器具,有两个人正被铁链牢牢缚在柱上,嘴里各自塞了根硬木块。
“把堵嘴的玩意儿拿下来,我们有话要问。”魏卓吩咐道。
“回殿帅,这些人后槽牙藏有毒囊,恐是死士,毒囊已被取出,只怕他们咬舌自残。”穿着一身黑甲的禁卫军肃立回道。
“无妨,先拔掉他们几颗牙,就咬不了舌,我们再慢慢问。”魏卓口吻平静,没有多余废话,却叫人心惊胆颤。
立时便有人取来尖钳撬铁等物,被缚在墙上的二人闻言面『色』已白,魏卓泰然自若道:“殿下,请移步外屋稍坐,待下官松了他们的嘴再请您进来审问,以免污了您的眼。”
赵景然点头应允,陆徜却没动:“我留下陪魏叔。”
————
待赵景然离开后,陆徜走到那二人面前,头也回问道:“魏叔,知道是哪个人向明舒动的手吗?”
“左边那个。”魏卓道。
陆徜又踱两步,走到左侧那人旁边,那人被他看得心头阵阵发寒。陆徜未置一语,只朝旁边的禁卫军使个眼『色』,对方会意,猛地抽走那人嘴里木块,陆徜未曾受伤的右手飞快掐住那人下颌,用力一按,那人声音都没发出就被陆徜捏得下巴脱臼,再也合拢嘴,只能惊恐地看着陆徜。
“这个人,我亲自来审。”陆徜声如冰棱,眉梢挂霜。
啊——
凄厉叫声响起,如同鬼哭狼嚎,久久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