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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如今,也已经不是明舒能够控制的了。
“松手!”有人厉喝一声,挥掌劈开了卢瑞珊的手,将明舒往身后一护。
卢瑞珊看着厉『色』满面的陆徜,绝了求明舒的心,又要去找冯氏,可还未走到冯氏身边,就叫卢家的下人抓住。
“阿娘——”撕心裂肺的声音渐渐遥远。
冯氏终是忍不住,泪眼婆娑地站起,看着卢瑞珊被带走。
“没事吧?”陆徜回身问明舒。
明舒摇头:“没事,不过有些闷,我想出去。”
她心里闷,又被卢瑞珊的哭声扯得额头阵阵抽疼,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了。
案了结,余下的事和他们没有关系,陆徜向判官与应寻等人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明舒离开衙门。
清新的空气涌来,明舒缓缓吐尽胸中浊闷之气,与陆徜并肩走在街巷上。
两人就这么不言不语走了一会,陆徜才问她:“好些没有?”
“好多了,谢谢阿兄。”她受到影响的情绪渐渐恢复,双手伸向天空舒展了一下筋骨,“咱们回家?”
在衙门已经呆了整天,天『色』见晚,正是归家的时辰。
陆徜摇摇头:“你的案了结,我请你下馆庆祝,如何?”
明舒大喜:“真的?我要去万嘉楼。”
万嘉楼是汴京城最有名的食肆,进去了没花个十多两都出不来。
陆徜“咳”了声,道:“明舒,我的俸禄有多少你是知道的,大半都给了阿娘做家用,你看咱们今日……”
明舒“噗呲”笑出声来,陆徜的收入情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自己平时不怎么花销,大部分的俸禄不是交曾氏,就是花在家中,根本没存体己钱。
“逗你玩的。”明舒道,“去州桥夜市吧,上回还有好些小食没尝过呢。”
州桥夜市并不远,两人步行就能到。越靠近州桥夜市就越热闹,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起来,明舒东张西望寻找目标,看中了一家排着长龙的饼店,要试髓饼。陆徜便让她在街旁树下等着,自去排队。
明舒一边等一边看陆徜。
烟熏火缭的寻常巷陌,平凡朴实的普通百姓,陆徜混迹在人群之中,既有些鹤立鸡群的清俊,也有着能融入世俗凡尘的简素,虽然矛盾却一直是明舒心中觉得他身上最最与众不同的地方。
很『迷』人。
队伍快到陆徜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与明舒目光相遇,回了个笑。
明舒不自觉抿嘴笑了。
旁边有人匆匆走动,无意间撞到她的肩膀,她回神望去,那人连连道歉很快走远。明舒没有计较,片刻后下意识抚向腰间——随身的荷包不见了。
那是她的钱袋!
“你站住,别跑!”
陆徜听到明舒喊声转身时,明舒已经朝着那个撞她的人跑出老远。他飞快接过老板递来的髓饼,跟着明舒跑去。
夜市人多,贼人又是惯偷,得手后在人群中穿梭得像尾滑不溜手的鱼儿,明舒压根追不上,四周也没人愿意帮忙,她眼瞅着那贼人冲进暗巷消失不见,不敢再追,便俯身撑着膝盖不断喘气。
陆徜从后面赶上来,听明舒恨恨骂贼人偷钱,便将髓饼塞进明舒手里,拔腿追进暗巷。
“阿兄,莫追了!”明舒阻拦都来不及。
若是从前,她倒不担心,几个『毛』贼不是陆徜对手,现在陆徜箭伤未愈,她可不想他伤上加伤。
“阿兄!”她急坏。
等了片刻,就在她忍不住要跟进巷子时,陆徜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巷口。
“里面岔道太多,追不上,只捡到这个。”陆徜将荷包递明舒。
明舒没好气接下荷包,恼道:“谁让你追人了?钱丢了就丢了,要是你再受伤,你是不是忘记答应过我什么了?”
“我有分寸,你别担心。”陆徜道。
明舒白他一眼,捏捏荷包,又将荷包翻了过来,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想来是钱被贼人取走,剩个空荷包扔在地上。
“算了,破财消灾吧。”明舒把荷包又别回腰间,安慰自己道。
————
因着路遇贼人的关系,明舒失去逛夜市的热情,随便买了点吃食就和陆徜回去。
是夜,月隐不出,天星齐失,又是风雨将来之象。屋外风刮得很猛,树影『乱』摇,明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思绪纷『乱』,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就是无法入眠。
白天公堂上的一幕幕似从眼前掠过,柳婉儿的脸、冯氏的脸、卢瑞珊的脸……交错闪过,她烦透了,把脑袋一抱,翻了个身,不知怎地又想起州桥夜市的事来。
今日当真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那荷包里可装近十两碎银呢,可恨的贼人!
她想着自己被偷儿掏空的荷包,又肉疼起来,想着想着,人却忽从床上坐起。
在床上坐了片刻,她掀被下床,走到桌旁『摸』起自己的空荷包,呆呆捏了捏,似想通什么般旋身跑出房间。
夜已深,陆家人住的这间小院早就息灯各自休憩,只有陆徜屋中的烛火还没灭,他惯常是要处理事务到深夜的。
现下他也已脱了外袍,只着中衣,正准备就寝,却听到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门“吱嘎”一声打开,明舒闯入他屋中,双手握住陆徜双臂,满面皆是惊『色』。
“阿兄,我想到了。”
陆徜低头看她——她应该刚从床上爬起就不管不顾冲到他这里,脑后长发尽散,眼下已被屋外大风吹『乱』,连鞋也没趿,赤足踩在地上,身上是夏日的寝衣:宽松的宋裤,上面只搭着件半臂短衫。
屋外的风刮入屋内,吹得人发凉。陆徜蹙起眉,急忙关上门,也没问她什么事,转身就走。
明舒跟在他身后:“阿兄,我知道我为何总觉得不对劲了,卢家那事有些蹊跷,那柳婉儿……她不对劲……”
话没说完,她就被一件衣裳兜头盖住。
明舒愣了愣,下一刻陆徜已经把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她身上,而后飞快将她抱起放在窗边的小榻上,蹲在她面前,一边拿自己的软底鞋套到她的脚上,一边镇自若问道:“什么事也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说吧,柳婉儿怎么了?”
明舒披着他的外衣,穿着他的鞋,回过神时,脸颊红透。
缓了好久,她才再度开口:“那个长命锁与那方丝帕,为何会出现在柳婉儿手中?”
就连今日偷她钱袋的偷儿,都知道把值钱的东西取走,拐盗婴为钱,那赤金长命锁就是钱,为何柳婉儿在拐家中呆了近半年,身上却还戴着最值钱的那条长命锁。
这极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