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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指挥使曹海会押送刺杀我们的凶嫌入京?傍晚那人就是曹海,那个凶嫌在他押送入京的途中,畏罪自尽了。”
“阿兄怀疑那个凶嫌并非真凶?”明舒直接问道。
若那人是真凶,畏罪自尽的话,陆徜会『露』出这种表情。
陆徜道:“有此忧心。”
“如果觉得对,就查下去,查到对为止。”明舒忽道,“阿兄莫忧,我也在。”
这话,是昨天陆徜安慰她的时候告诉她的,如今,她原话奉还。
陆徜一怔,她指腹却用了些力,按着他的眉心往后一推。
“别想了,再想就睡不着觉了。”她笑『吟』『吟』收回手,起身要收拾桌面。
陆徜忽觉胸中如波涛般阵阵起伏,每一道浪都像要将他包裹般,带着她懵懂的温柔缠绵,无孔入地袭来,将他心中暗藏的、压抑的种种隐秘情绪催到极致。
人这一生总有某些瞬间会遇上失控的时刻,譬如这一刻情动,理智被感情碾压,他终只是个凡夫俗子,能永远冷静自持。
“明舒。”
低沉的声音响过,明舒的手被陆徜攥住,人亦被他扯回椅上,眼前一暗,竟是陆徜俯身而来,停在离她不过两拳的地方。
四目相交,无人开口,仅余呼吸声,如丝线拂过。
陆徜的手指紧紧抠住椅子扶手,眸中挣扎之『色』渐重,似乎有些东西要撕胸而出,脑中混『乱』得只剩一个想法——要就这样挑明吧,要管什么过去现在,要龟缩在兄长的壳子中,要讲什么君子约定……
明舒静静望他,她心跳得很快,却没有任何想法。
就这般无声对望,仿佛只是须臾瞬间,又仿佛过了很多年,陆徜终于松开了手。
他什么都没做。
“对不起。”他道歉,背朝她走开。
明舒松口气,这时才发现自己手心攥了汗。
“早点休息。”她重新收拾了桌面,告辞离去。
————
翌日,是个大晴天。
明舒没有如往常一般见到陆徜。
“你阿兄一大早就急匆匆出去了,也知出了何事。”曾氏道。
明舒瞧了瞧外头,自从昨日见过曹海后,陆徜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她有些担心。
“放心吧,阿兄做事有分寸,阿娘莫忧。”虽然也担心,明舒仍是安慰曾氏。
曾氏只叹了口气——孩子都大了,做事都爱瞒着她,她这当娘的,也无能为力。
陆徜只是接到一个口信,一个关于周秀清下落的口信。高仕才已经死了,证人只剩下周秀清一个,他无论如何都必须找到她。
只是万没想到,给他捎信,约他见面的人,竟是陆文瀚。
“你在查豫王?”??陆文瀚临江而立,问道。
“陆大人有何赐教?”陆徜过礼,反问他。
江面波光粼粼,水光倒映在陆文瀚脸上,让他看起来年轻了些许,与陆徜站在一起,恍惚间竟像父子。
自从刺杀案发生后,虽然陆徜等人并未向他提及个中缘由,但凭借陆文瀚在朝中根植多年的能耐,又如何打听不出他们近日在查哪桩案子?
“明舒……不是我的女儿,对吗?”他垂眸望向远方。
明舒的身世,同样瞒住他。
陆徜沉默片刻,随他一起远望:“阿娘说,妹妹……也许是弟弟吧,在你离家赴京后没几天就没了。”
此语一出,陆文瀚闭了眸,胸口有些刺疼。
怪玉卿不能原谅他,年少纵情逞凶,原就是他之过,说什么破镜重圆,失去的岁月,又怎可回来?
“朝中储君未明,正值纷争之际,你在此刻帮着三殿下调查豫王,可知会有什么后果?”陆文瀚再睁眼时,眸中情绪渐退,复归平静。
“我知道。”陆徜回答他。
左不过是卷入夺储争斗,以他十余载寒窗的心血为赌,换明舒一个真相。
“想清楚了就好。若是出事,陆家保了你。”陆文瀚冷道。
陆徜像他,有他年时肆意纵横的豪情与聪明;陆徜也像他,没有他的顾虑也没有他的野心。
陆徜只有一个人,他愿意为他想要付出的人,倾尽有。
陆文瀚,他身后有整个陆家,有他想要实现的抱负。
他们不一样。
“我从来就是陆家人,必陆家相护。”陆徜答道。
“好,你明白就好。”陆文瀚负手转身,终再将他视如亲子,他当成一个与自己相同的,游弋在官场的年轻同僚。
“城北……”他缓缓报出一个地址,“是豫王的私宅,里面可能有你要找的人。”
“多谢陆大人成全。”陆徜长揖,告辞。
————
陆徜快马加鞭带着人找到那处私宅时,天『色』已经微沉。
这是幢很小的两进宅院,从外观上来看,完全不像是一个王爷会有的私产。陆徜查过,这宅子记在个普通百姓名下,和豫王八杆子打上关系。
但既然陆文瀚能够开口直指此地,那里面必定有蹊跷。
陆徜下马落地,立时就负责盯梢的人过来回话:“大人,我们的人已经埋伏在这宅子四周,里面的人就算『插』翅也难飞。”
“走吧。”陆徜将马交给手下,亲自上敲门。
门没敲几声,就有个老叟将门打开,陆徜同他说了两句,老叟只是摇头,比着手势:主子在家中。
竟是个聋哑人。
跟在陆徜身边的人不耐烦,一推开老叟,骂骂咧咧地闯进宅中,陆徜并没阻止,跟入宅中,径直过了二门。
宅子一眼见底,二门后左右厢房拥着正中主屋,除此之外再没多余房间。
眼下正房内亮着烛火,陆徜毫无犹豫走到屋,一手推开门。
正对门口的桌案后坐着个人,桌角点着盏羊皮灯,眼下天光未全暗,烛火显得够亮,笼着那人。
“尹大人,你总算来了,我已在此恭候多日。”
唐离的脸,慢慢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