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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岫便看他。
沈人转头环顾一周,道:“院诸物不宜挪动,恐破坏场,而本府么……虽白生了个个子,身手却有些笨拙,少不得要麻烦小苏师爷亲试一了。”
青岫很怀疑这人是借机逗弄他,却又无证据,懒得与他扯皮,只抬头看了看那柜低,掂量这小苏秀才体力,记忆里小苏秀才老实得很,从小至也未做过攀爬低的淘气勾当,以至青岫也拿不准这副身体能做到怎样地步,只得勉力一试。
走至柜边,伸了双臂向上一跳,两手扒住柜顶边缘,欲做个引体向上,奈何双臂无力,吊在柜门上喘息了一,便试翘起腿来去够柜顶。
翘了一半,瘦削的腰腹便一阵哆嗦,竟是提不起半分力气,百无一用是书生。
眼看这瘦长腿儿坚持不住要从半空落下来,忽而一只手由身后伸来它兜住,未青岫反应神,腰上便又握了另一只手,两手一只抬,一只扶,不见费力地便他托举起来。
青岫遍身不自在,强敛心神看向柜顶,又在旁边墙头细查一番,末了示意那手放他下去,待脚落了实地那两手拿开,才觉被触扶过处一片微热。
沈人上反而不见先前的逗趣之色,负了双手退开两步,正色问他:“如何,有甚发?”
青岫便也从容答他:“柜顶并无任何留痕,被昨夜雨水冲刷得甚为干净,若今日上午当有人通过此柜翻墙,也应留下些泥水痕迹,然而没有,也无擦拭过痕迹。”
“墙头呢?”沈人问。
“同样无泥痕亦无拭痕。”青岫道。
“照此看来,刘木头似乎已无半分嫌疑,先前所疑之巧合,也似当纯为巧合。”沈人沉吟再度转身打量刘家屋院。
刘木头比陈家父子勤快许,院子地皆铺了青砖,不似陈家院子,一遇雨便泥泞不堪。
这青砖地上并无半个泥脚印,见刘木头所言不虚,一早上工后便再未进过家门。眼下砖上雨渍已半被白天日头晒干,再有暖风一吹,只余沿墙一道排水槽内还显湿漉。
沈人却细致得很,带青岫刘木头家再一次里里外外勘查个遍。
天黑时才至旁边陈家,叫上一干下属打道府,只留几个守门衙役。
不想走到一半时,新至桑阳城上任的知府老爷图新鲜,要吃街边摊当晚饭,并且极尽吝啬之嘴脸地拒请众下属一起受用,打发了众人各自归家。
连自个儿亲生的长随都没剩。
唯与他同住府衙内的小师爷被他留下,推坐在桌边条凳上,知府老爷亲自招手叫饭:“煎一碟子虾饼儿,烘个笋脯儿,芥末醋拌鸡丝,蜜酒煨火腿,六个松子桃仁儿芝麻烧饼,两碗鸭糊涂——挑肥鸭子做,再……”
青岫无语看他:“吃不了。”
沈人脸儿笑应他一句:“吃些,浑身瘦得没个二两肉。”
青岫身上微微一僵,腰腿那两处似乎又泛起微热来。
沈人却似一无所觉,又叫了一小壶兰陵酒才作罢。
“喝么?”沈人捏壶脖子在青岫眼前晃,“兰陵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诗里尝见,却不曾喝过,今日品品鲜。”
青岫摇头。
“怎的不喝?”沈人却要追问,笑眼在店家廊檐悬的杏黄灯笼下,染一层春夜薰然的温润,“怕醉了便要吐露话?”
明晃晃地试探,暗挫挫地授意,小小四方桌被他一个人的臂弯占了半,巴掌的粗陶小酒壶在指尖辗转玩,带几分漫不经心,又带几分狡黠逗弄,一缕酒气撩撩拨拨地溢出来,猫爪儿似地去挠青岫的鼻尖。
却不青岫答话,沈人已是收作乱的手,不知怎地,动作看起来颇有些费力艰辛,捏酒壶凑到鼻下嗅了嗅,鼻翼一皱,似无奈似微嘲地道了一句:“酒不醉人人自醉,身不由己己由谁。”
青岫心下一动,想要说话,却张不得口。
身不由己己由谁。
沈人索性放飞自个儿,一个人活吞了四枚烧饼半桌菜,鸭糊涂舀到见了碗底,酒却只喝了半壶,心满意足地抚袍子下仍旧一马平川的肚子,也不知那半桌酒肉吃去了甚处。
正要抬袖一抹嘴,瞟见对的小师爷斯斯文文掏出块素帕来,在两片几未沾到油星的唇上摁了摁,沈人顿住,手自己胸前腰间袖里囫囵摸了一遍,想起今儿临出门前换了衣衫,匆匆忙忙未及带上帕子荷包玉坠子,连忙一伸胳膊,成功拦截了小师爷正欲收袖袋内的帕子,抢过来在自个儿嘴上揉了一,然后掖进胸口,笑和又对他祭出死人脸的小师爷道:“去洗净了还你。”
“那便去。”小师爷死气袭人地发话,站起来便要立刻离开。
“嗳,。”沈人长臂一伸,隔袖握住了青岫手腕,青岫眼角一跳,低首视。
“那个,”沈人甜笑成年画儿上抱鲤鱼的白胖小子,“我今儿出门忘了带荷包,我的亲亲小苏夫子好师爷,暂先帮我垫一呗?”
不知幻境之打死身不由己的同伴会不会受惩罚。青岫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