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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我哪儿还有什么兄弟族人,一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冷子兴叹气,来回摩挲着那个冷字,思绪翻腾,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唉,算了,算了。”周氏看丈夫想得入迷,道:“想不起来就算了,天底下姓冷的那么多,最多五百年前是一家,这辈子是没什么亲戚关系的。别想了,只管配上就是,特别是你就是这身衣裳,戴这个玉再好不过。这一对,正好你我一人一块儿。”
“不用。收起来吧。”
“怎么?”周氏不解,人家既然送来了,肯定是好意啊,佩戴着才显喜爱呢。
“收着吧,我心里总不踏实,我改明儿给你买对更漂亮的。”冷子兴哄道。
“知道你疼我,咱们已是夫妻,齐心过日子就是,这等玉啊、金啊的,我不在乎。”周氏娇羞的横了冷子兴一眼,未出口的话,很明显想说,在乎的是他。
冷子兴低头调笑。
……………………
冷碧在国子监求学三年,期间考中了进士,在翰林院抄书两年,等他把翰林院的书全部抄完之后,就借口思念故乡回去了。
回程的时候,众多同年故交相送。
在京郊的柳亭,众人折柳相赠,依旧留不住归心似箭的冷碧。
其中与冷碧最为交好的戴建民道:“好你个冷碧,年纪轻轻不学好,就知道抛下我们自己享清福去,该罚,该罚。”
“建民,你说如何罚。罚他三大碗酒,可是便宜他了。”
“唉,人家还要赶路呢,你怎么能罚三大碗呢?”戴建民故作指责,转口就道:“怎么也得十碗呀!”
“十碗!十碗!”众人跟着起哄。
“你们这是要把我灌翻的节奏啊,建民,你这是跟谁学坏了啊”冷碧取笑道。
“自然是跟你啊,你看,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推脱自己年纪小,等后来,你又说自己身体差,这借口是一个接一个。要不是你成亲时候见识了你的酒量,我都让你蒙过去了。”戴建民不依不饶的让他一定要喝酒,一堆人在旁边起哄。
“罢了,罢了,怕了你们了,我喝就是。”冷碧十碗酒下肚,此时的酒度数都低,没有感到醉,只觉得肚子胀。
“好酒量!”送别的人跟着赞叹道。
“好了,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君请回。”
“保重,保重。”一句保重,亭中竟有人哽咽,他们已经相处六七年了啊,心中实在不舍。
还是戴建民会活跃气氛,道:“还不走,是等着罚酒吗?”
吓得冷碧撩起袍子赶忙跑回马车,亭中众人指着戴建民哈哈大笑。
此时的冷子兴,陪岳父到京郊收佃租,看着那些意气风发的读书人,笑问旁边的摆茶水摊子的人道:“请教老丈,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儿啊?”
“哦,那是给翰林院的冷老爷送别呢!”
“冷老爷?”冷子兴重复道,还路遇一个同姓之人。
“是呢,冷老爷这是致仕回山西老家呢。刚刚冷老爷的仆从,还从老汉这里买了许多茶果呢,客官可要来些,翰林老爷吃了都说好。”老丈热情推销。
“不必了,不必了。”听到姓冷、山西,冷子兴总有些紧张,后来又笑自己自作多情,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
话说,冷碧两步跳道车上,对赶车人道:“赶紧出发。”
马车上端坐的是冷碧的新婚妻子,是翰林院一位老大人的小女儿。老大人都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人了,还是个五品翰林,像他这样的,在翰林院挂职,求的不是升迁,而是名声了,追求的是学术上的成就,死后留名青史。
冷碧的岳父万树大人在文坛上也是鼎鼎大名的学者大儒,也欣赏冷碧不慕虚名的态度,因此许以爱女。
冷碧在把翰林院的书抄完之后,就打算回乡了,他辞职的时候,是六品官。如今又花了几千两银子,捐了个同知虚衔,勉强能用四品官的仪制。此时,没有官职,就是这点不好,做什么都缩手缩脚的,用什么都有对应的品级。
万氏看着自己的丈夫急惊风似的跳上马车,笑问:“后面有人撵你不成。”
“比有人撵还可怕,被那几个逮住,又要罚酒呢!”
“你这酒量,害怕喝酒啊!”万氏笑道。
“我自然是不怕的,可我要为咱们儿子着想啊!”
“呸,信口胡说,你哪儿来的儿子。”万氏红着脸道。
“现在没有,早晚要有。玉琴,你想,古往今来那么多好喝酒的文人墨客,各个都是聪明人,可他们的儿子,有谁在历史上留名了。所以啊,这父亲喝酒,可是会把儿子喝傻了的。”冷碧振振有词道。
“儿子是我生的,和你喝酒有什么关系。”万氏笑嗔。
“你生的?没有我你能生吗?听风而孕?”冷碧调戏道。
“你才听风而孕呢!”万氏笑着去哈冷碧的痒痒肉,倒让冷碧抓住在耳边说了句什么,万氏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车厢外的车夫听到主子和主母这么恩爱和睦,也是脸上带笑。
从京城道山西怀庆府,两夫妻带着十几辆马车的东西,慢悠悠的往家里敢。这些东西一多半都是书。冷碧遇到一个大客栈还有包下院子,好好休整几天,趁着天气好,把自己的书摊开晒晒,搞得连劫匪都提不起兴趣。看着车辙入地这么深,还以为是银子呢,没想到是书!书这东西,有个人笔迹,可不好出手。因此一路上请的镖师可空闲了,清清闲闲、顺顺利利的走完了这趟镖,难得走的时候,还叮嘱冷碧:“冷老爷,您下次要还有这么好的活计,一定要记得照顾我们啊。”
冷碧早就给家中来信,告知自己要回来的消息,到了紫陵县,冷府,大管家已经带着一屋子的仆人,在大门口恭迎了。
冷碧带着万氏受了下人的礼,梳洗过后各自歇下。冷碧还不能休息,他要先看看几年来的总账本呢,虽说这些东西也有送到京城去,可留在老家的副本,他还是要先看看,才放心。
当年,他走的时候就亲自带队道各家佃户巡查,说过佃租定的是多少,绝不加租,这些年离得远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阳奉阴违。有也没关系,正好给冷碧立威了,也算是杀鸡儆猴。
冷碧看了半夜的账本,第二天又要去拜访县令肖玉川。这些年,紫陵县从当初的下等县升到了如今的上等县,肖玉川的品级从从七品涨到了从六品,也算升了。人口增加了许多,冷碧在其中功不可没。他不爱收仆人,在他庄子上做事的,和租赁他田地的都是平民,这些人口的增加,对肖玉川县令而言,也是功绩。
“冷兄弟,你怎么亲自来了,该我去拜访你才是。”肖玉川在门口接到上门拜访的冷碧,寒暄道。
“肖世兄既称我做兄弟,就不该如此生分,您当年助我良多,冷碧又岂敢忘记。”
“唉,都是你自己的能耐,我又没做什么,不值当你一谢,不值当。”肖玉川摆手连连谦虚。
两人一路寒暄道了正厅,分宾主坐下喝茶,肖玉川这些年和冷碧也有通信,对他的近况也是熟悉的,一点儿都不见外的问道:“你如何回来了,你少年得中,正该大展抱负的时候,可是有人与你为难。”
“肖世兄多虑了,我干的是翰林院,和书打交道的时间比和人都多,哪儿会得罪人,只是不摄影官场的氛围罢了。你是知道我的,就是个实诚性子,信奉与人为善,可这官场可不是你与人为善,就有好结局的。前些日子,风光一时的国舅爷都倒台了,我也没那本本事浑水摸鱼,干脆就辞官回乡了。”冷碧解释道。
“回乡好啊,回乡好,家乡才是根呢。你这么年轻,可有想过做什么打发时日?”肖玉川问道,冷碧十几岁的年纪中了进士,最然名次不显,只在中游,可凭他的年纪,也是名扬一时的,就这么呆在紫陵县,也是浪费了。
“不瞒肖世兄,我就是这般闲云野鹤的性子。一点儿正事不想干,先歇两年再说,等有了主意,再来请教世兄。”冷碧现在也没有想好该干什么呢?
原身想要人人称赞,他拼着得罪满城大户,把租子定在了十取三。这样的抽租,在他看来已经是高利贷了,可在佃户眼里简直是活菩萨。每年到了秋收交租的时候,富裕些的佃户总要多交点儿,就怕冷碧把自己饿死了,他们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东家,每次都搞得冷碧苦笑不得。
平日里他也是修桥铺路,赠衣施药的,名声是很好,也是远近有名的大善人,可是要怎么才能做到“交口称赞”,这可得好好谋划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