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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我腆着脸皮要跟殿下讨个人情了。”
李凤宁朝她一挑眉。
宋章指着身边那个年轻女人,年轻女人起身朝李凤宁拱手一礼。宋章说:“这是内子的堂妹,叫曹琏。她年前投到安阳来,想在王府谋一份差事。我想想,还是到殿下这里讨个情更好些。”
李凤宁不由又看了眼那个叫曹琏的。
行礼的模样有点怪,不太习惯似的,倒像是学过一点却没用过似的。人长得圆润看着就讨喜,倒也不讨厌。且李凤宁相信这个宋章绝不会特意塞个不堪的人过来,做事或许待考,人品却应该可靠。
只是,她留人在自家府里干活只是小事,问题却在宋章这里。
“你确定?”李凤宁眉头微皱。
引介亲戚进王府本来就是小事一桩,可明明宋章自己在魏王府挺说得上话,却眼巴巴地要朝李凤宁跟前送,回头给魏王府的知道算是怎么回事?
她是看不上魏王府,还是觉得魏王府不堪呢?
宋章是听明白了李凤宁的言下之意,她先是略怔,随后本来想笑的,却转为一声叹息,“国子监单祭酒如今已经不管事了,汤司业是个极规整的人,就把二……就把小姐赶出国子监。”
李鸾仪是李凤宁先去国子监祭酒单平海那里,又去求告了先帝李昱才开的特例进国子监。她既非有那个本事,也没那个上进的心,任谁看她都不会顺眼。
李凤宁一时头疼,“程颛,你去打听打听,李鸾仪在国子监都得罪过谁,然后寻个适当时候,送点赔礼过去。”
“殿下,您这是?”宋章不由愕然。
“她在国子监干过什么,才能让那几位连单祭酒的面子都不看了?”李凤宁越想越是头疼,“然后你刚才说什么‘二小姐’、‘小姐’的?”
“鸾仪小姐她,”说到这个,宋章不由苦笑,“现在不喜欢听人叫她二小姐。”
那个杨氏养着李鸾仪,从小就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如今能从国子监里放出来,还没了她这个“大姐”在头上压着,自然就是可劲地闹腾呗。
虽然宋章没说,但李凤宁也能想象到如今的魏王府是如何的鸡飞狗跳。
或许她还会想要搬进东苑?
虽然对这么个人住进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觉得膈应,可如今坐在如今这个宽敞的新书房里,李凤宁又有一种微妙的疏远感。
或许皇家的姐妹情分,在上一代就全部用光了。以至于她们这一代,无论是御座上那位,还是她自己,“妹妹”都是一种惹人厌恶的存在。
虽然那个妹妹从来只在“好像不存在”与“恨不得没有”之间飘移,可一旦成了“别人家”,心底的某处又仿佛会翻腾起某种……
近似于“寂寞”的情绪。
李凤宁怔忡着一时回不过神来,屋子里也无人说话,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乓乓”的拍门声。
李凤宁顿时不悦,脸色一沉看向程颛,程颛一脸尴尬地去开门,才低声喝“吵什么!”,就听外头有人说:“圣,圣旨来了。”
圣旨?
李凤宁正奇怪间,就连程颛也沉不住气起来,竟是都没问过她就朝外头跑去。这门房显见是没敢拦,所以程颛没出去多久就引了个人进来。
“安奉侍?”李凤宁自然一眼就认出人来,她起身相迎,屋子里其他还坐着的也跟着一道起身。
“奴婢代天传旨,李凤宁跪听。”这位安奉侍脸上虽笑盈盈的,可开口一句却是令屋子里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随后他展开黑绫,一段制式的开头后,便是“……以仓部司庾调遣燕州士卒实为越权,因从权一律可免下狱,着即革去职衔,并罚俸三月。”
革职,并罚俸三月?
姑且不论屋子里其他人什么感受,李凤宁心中纯粹一片愕然。
罚她不奇怪,大姐姐要摆出个公正严明的样子,这个她之前进宫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虽然后来弄出那么多事,但仓部司庾本来就是个她去燕州看看的由头,虽然被革这个实在难看,但她没去之前就想好回来肯定是不会继续的。
至于三个月俸禄……
加起来不知道到没到十五两银子?
大姐姐这是……
安奉侍收起圣旨递到李凤宁手里,一边扶她起来。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令一份黑绫,看着与前面一道圣旨是一样材质,打开一看里头的银色丝缎上只写着两个字。
谨安。
李凤宁只能朝安奉侍看,“这是?”
“陛下说,您行过冠礼好几个月,这是赐给您的表字。”
表字……
“谨安”吗。
自来取字,无非那么几种。要么与名相近,互为解释;要么是尊长的期许、志向一类。
谨字,有慎重小心的意思。
而安字本身就没什么坏的意思,配上她名中的宁字,则可以解释为安定平静,无烦无忧。
所谓谨安,就是希望她慎重小心,期望她平安喜乐。给她取了这样表字的人,是在告诫她不要胆大妄为,也是在告诉她,她希望她能“安宁”。
一股无法克制的喜悦,从心底冒出来。起初只是浅浅轻烟,转瞬间变成喷涌,逼得她甚至掩饰不了自己的情绪,弯起了唇角。
“恭喜殿下。”
在安奉侍一声之后,满屋子的人像是醒过来似的,接连恭喜她。
“恭喜殿下。”
“恭喜主人。”
之前那一层浅淡飘杳却挥之不去的寂寞瞬间被冲淡。
虽然她失去了像不存在一样的母亲与相看两厌的妹妹。但是,她却换回来一个姐姐不是吗?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