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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宿还未成为家中一员。

    一向有些年少老成的许斯年在她面前站定,良久,终于“喂”了一声。

    女孩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小哥哥,不知为何竟感到亲近,于是奶声奶气地问:“姑姑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呀?”

    许斯年一脸茫然,什么姑姑?

    许大夫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跟儿子解释:“那是你梁阿姨的侄女,她这几天外出巡演,没时间照顾她,托爷爷照看两天,我看爷爷最近精神头不大好,就接过来照顾了。你这周也别去爷爷那儿闹了,陪她玩玩。”

    许斯年仔细回想,梁阿姨?噢,是橘井堂那边的邻居,好像是省话剧团团员。彼时,爷爷还未出家修行,橘井堂一直由爷爷打理。许斯年因为上学的关系,一直和爸妈住在泉香堂,只有周末才会回龙井村看望爷爷,与那边的街坊邻居并不熟悉。

    许大夫还有新进的药材没整理好,匆匆向后院天井走去,他的声音渐行渐远:“这小女孩也不嫌冷,都坐那儿一下午了。”

    许斯年向门口看去,小丫头抓起一块香糕吃得正香,看上去倒真是一点都不嫌冷。他的脚尖微动,迟疑半晌,还是转身坐回了柜台旁,拿出还没写完的练习册,埋头奋斗。

    等作业全部做完了,他抬头向门口瞄了一眼,夕阳无踪,夜色阑珊,星星陆续现身,小丫头仍然津津有味地和那些小零食做斗争,这么小的年纪,吃太多甜食对牙齿不大好吧?

    笔杆不知不觉在他的指尖旋转成花,突然啪的一声落在了桌面上。

    他叹了口气,离开了座椅。

    直到零食被人拿走,梁小青才注意到,刚才那个小哥哥又回来了。

    许斯年不声不响地把零食收了起来,低头看着她:“进屋。”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分明是好意,担心她在外面太冷,容易生病,话一出口却有些不近人情。

    梁小青不情愿地蹙起了眉头,伸出软软的小手,捂住鼻子,煞有介事地指着药堂:“臭!”

    这回轮到许斯年皱眉了,臭?哪里臭?

    他仔细嗅了嗅,恍然大悟,她说的是中药散发的苦味。

    原来她是不喜欢苦味才不进来的呀。

    “这样吧,你和我进屋去,这些零食就都归你。”他信誓旦旦地打包票,说着向她伸出手去。

    那双干净漂亮的手停在梁小青面前,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在思考到底应不应该相信这个小哥哥的话,最后还是为零食屈服了,把手交给了这个小哥哥。小小的一只手,像刚出蒸屉的小馒头,又白又小又软,许斯年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只觉得滑滑的、软软的,想握得再紧一些,却连劲都不敢使,怕弄疼她。

    她的步子小,他的步子大,为了配合她,他小步小步地走,模样有些滑稽,连他自己都笑了起来,却又有些乐在其中。虽然班级里那些女孩子叽叽喳喳闹腾极了,但身边这个听话乖巧的小妹妹倒真是惹人喜欢。???

    南方的冬天透着一股湿冷,那时家中还未安空调,只有电暖气,偶尔在外面晒太阳还会在身边架一个炭火炉。晚上临睡前,许大夫拿了一床新被子送到儿子房间,许斯年一如往常地啃着读不太懂的“大部头”,而梁小青就安安分分地坐在老式电视机前,看正在播放的动画片。

    许斯年见状,把书签插进书页,做好标记,转身不解地问:“这是?”

    许大夫一边铺床一边解释:“这两天你去我那屋睡,让青青住你的房间。”

    少年回想爸爸那堪比震天响的呼噜声,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那感觉,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懂,绝对是精神折磨。

    他不满地发问:“为什么?不是还有一间客房吗?”

    许大夫头也不抬,以为儿子不满有人住他的房间,理所当然地说:“客房没有电暖气,晚上冷,青青容易感冒。”

    许斯年灵机一动:“没关系,我睡客房。”

    许大夫这回抬起了头,在儿子的目光中读到了一丝侥幸,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语重心长地说:“客房冷,马上就期末考试了……”

    许斯年嘀咕:“那也总比彻夜难眠,饱受精神折磨强。”

    许大夫:“……”

    这天晚上,许斯年如愿以偿。

    只是房间真的太冷,一床被子根本没用,到了半夜热水袋也凉了,被他一脚踹到地上。他被冻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想,自己怎么为那个素不相识的小丫头片子牺牲这么大?于是心有不甘,他抱着一床被子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借着窗外寒月,他发现梁小青睡得酣畅,只是睡相实在不怎么好。她似乎不怎么愿意枕枕头,枕头近乎要掉在地上了,而且她睡觉也四仰八叉的,她那么小,但是现在看来整张床都不够她折腾。

    少年凑近些,帮她把枕头捞过来,又替她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却有些别扭。他从来都没有这么体贴入微地照顾过女孩子,这还是第一次。等他纠正好她的睡姿,才开始给自己打地铺,轻手轻脚尽量压低声响。等他整理妥当早已困倦,抱着被子便沉沉睡去。

    那半年,梁小青的姑姑还是省话剧团的骨干,尚未开办属于自己的话剧团,平时要跟着剧团巡演四处跑,特别是那段时间,巡演频繁,她几乎每隔几天就要把青青寄放在许家,于是梁小青和许家小哥哥就渐渐熟悉起来了。

    许斯年对哄小孩束手无策,每逢青青来家里暂住,他也只能想到拿零食逗她,或者打开电视调到动画频道。后来他几乎习惯了青青的存在,她也乖,倒不用他刻意去哄,只需叮嘱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好。

    有时他和朋友约好星期天打球,回来的晚,总会顺路给她带一份香糕,然后一进门,便听她迅速地从楼上跑下来,开心地谢他:“谢谢斯年哥哥!”她已进入换牙期,吐字并不十分清晰,总是把“年”念成第四声,听在了耳朵里就像是“思念哥哥”,撩得他心痒痒的。这时候他就想,如果家里有个妹妹也挺好。

    有一次,梁阿姨又要出远门,当天演出结束,团员统一在剧团门口集合,她实在不好意思麻烦许家,却还是给许大夫打了电话,负责跑腿来接青青的当然是许斯年。

    他到得早,演出还没结束,跟工作人员解释明白,就被带到了后台,一进门就看到了藏在幕布后面的青青。彼时春意浓,她穿着一套印花小绿裙,有模有样地学着舞台上舞者们正在表演的《踏歌》。

    直到看到斯年哥哥,她才从幕布后面跑出来,像小老鼠一样,趁幕布合上的间隙,迅速跑到他面前,仰着脖子瞅他,表现得分外惊喜:“斯年哥哥,你怎么来啦?”

    他很随意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顺口就说:“接你回家。”说完不禁失笑,她明明是别人家的孩子,怎么不知不觉就成了自家人?

    后来天渐渐暖和起来,梁阿姨晋升为副团长,不用再东奔西走,青青去他家的次数也慢慢少了,反倒是许斯年往龙井跑的次数越来越多,每逢节假日就以帮爷爷照看药堂的名义往那儿去。

    那天正好遇到青青生日,她的姑姑因前段时间工作繁忙心生内疚,特别订做了一个二十寸的水果蛋糕,分送给左邻右舍一起给她祝贺。

    蛋糕送到橘井堂,青青黏着姑姑一同前往,见到斯年哥哥却是一愣,或许是太久没见,小女孩有些怕生,端着盛蛋糕的碟子躲在姑姑身后。许斯年只觉好笑,不过一个月的工夫,怎么这样怕他?他又不是大灰狼。

    自那以后,他一旦有空就来龙井陪爷爷,天气好时就带吵着要去探险的青青在山路上走走。直到那一年的夏至,溽暑难消,他一时疏忽带她进了风景区的深山,林中多虫蚁蛇蝎,虽然路侧多美景,但是越到山林深处越有些瘆人的阴森感觉。

    青青小小年纪却不怕那些虫子,与一般的小姑娘很不一样,亦与现在畏惧虫蚁的她很不同。她那时只觉那些虫子长了好几只脚,看上去有趣,于是蹲在草丛里聚精会神地观察,却不知在树丛深处的石块旁盘着一条蛇。

    那蛇静悄悄的,连他也没察觉。直到青青脚下一软,发觉自己踩在一团什么东西上时,她才惊觉不好。那蛇在江浙一带都称“五步蛇”,是毒蛇中会主动攻击人的一种。果然,不等他有所防范,蛇身已经盘绕到了青青腿边,突如其来地在她的腿上留下两个带着血迹的尖利牙印。

    他在医书上看到过,这种五步蛇有药用价值,例如祛风湿、泻火解毒等,但它的毒性也极强,因此被它咬伤的患者死亡率奇高。

    青青被五步蛇咬了,许斯年还没回过神来,心脏已经骤然加速,他知道接下来会产生什么后果,这是少年第一次直面死亡。后来他细细回想,在他的医学生涯中,青青当真无愧是他的第一个患者。

    虽然他心态上比一般男孩要成熟,可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孩子,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当他反应过来,想要去叫人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山上,行人寥寥。

    完了。

    怎么办?

    短暂的惊慌过后,他很快冷静下来。被五步蛇咬伤的地方很容易引起溃烂,血流不止。当青青的哭声在他耳边响起,他反而想到了办法,爷爷告诉过他,这种情况要用绳子在伤口十厘米左右的地方扎紧,可迅速抑制出血量。可是五步蛇非比寻常,这种办法根本起不到什么实际作用,血液还是涔涔地淌了下来。

    青青小脸煞白,早已失了血色,嘴里呢喃着,不知道在讲些什么。他也无心去听,立刻从地上挑拣起一块锋利的石头,将留下牙印的两处伤口割开,毫不犹豫地俯身,用唇吸出了部分毒液,就这样三四次,青青看起来好些了,但伤口周围却出现了血泡。

    他立刻把她抱起来,放在溪边岩石上,他脱掉上衣,把衣服扔在水里迅速浸湿,而后使劲拧出水来,以此清洗残余在伤口附近的毒液。幸运的是,他环顾四周,在树下发现了一丛半边莲,慌忙揪了一把,嚼碎后敷在了伤口处。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遇事不惊,能够把伤口处理到这种程度实在令人惊叹。但他自己却不知道这一系列的急救是否有效,做完这些又匆忙背起意识全无的青青向山下跑去。

    夏至时节,他如脚下生风,可是汗珠子一刻也没停歇,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下来。他只知向那掩映在翠林深处的农家跑去,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背上的人宛如千钧重,好像在他的心头也压了一块石头。

    假如她醒不来……

    他强迫自己别往下想,心里万分自责,不该带她进山。

    更暗暗与自己较劲,她怎么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了呢!

    所幸跑下一个坡就看到一辆私家车,许是假期与家人来山中喝茶游玩的游客。许斯年什么都没想,一步跑到路中央,因为背着青青,他腾不出手来,只冲那车大喊:“有人受伤了!”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隐隐透着恳求。

    直到青青被推进急救室,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半口气,剩下半口气在胸口悬着,只等抢救的结果。

    这件事彻底惊动了梁许两家,梁小青的姑姑接到电话立刻从剧团赶到了医院,这么大的事她不敢隐瞒,在赶赴医院的途中,她给哥哥打了一通电话。嫂子听说女儿有生命危险,情绪很激动,立刻命令丈夫订机票。身为孩子的姑姑,她不停地道歉,心慌意乱,好像天就要塌了。

    与此同时,许大夫也和爸爸一同赶到了医院。看到一身狼狈的儿子,许大夫忍不住面露愠气,真是太胡闹了!两个小孩子去哪里不好,偏偏进山。但顾念在公共场合,他把教训的话都忍下了,冷声道:“怎么回事?”

    许斯年知道自己闯祸了,靠着墙壁,低着头,将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讲到急救措施时,许大夫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儿子做的那些能为医生延续出更多的救治时间,但愿孩子无碍,但愿只是虚惊一场。

    或许是每个人的虔诚信念打动了上苍,抑或要归功于许斯年的冷静睿智,急救结束,护士告之家属,梁小青脱离了生命危险。众人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从这天半夜,梁小青开始发高烧,体温直逼四十度,无论怎么挂吊瓶,体温都降不下去。大夫说,这是小女孩惊吓过度,再过一两天自然就好了。可是一两天过去了,仍然高烧不退。

    梁小青渐渐恢复了意识,虽然有病在身,却有力气,每当看到护士拿针进来都哇哇大哭,她就光着脚丫跳下床,直往床下钻。所有医护人员都无可奈何,只能强行把她拖出来。

    这样坏的状况一直持续到第三天。许斯年放了学立刻奔到医院来看她,正好目睹了她哭着嚷着往床下躲的情景,听她哭得声带沙哑,他只觉得心疼,怜惜那嗓子要是哭坏了就可惜了。

    缩在床底角落里的梁小青哭累了,晕晕乎乎看到斯年哥哥钻进来陪她,仿佛看到了至亲的人,下意识往他怀里钻,抽抽搭搭对他说:“青青不要打针,疼……”

    “好,不打不打,我让他们都出去了。”

    她那么小,白白净净的,缩在角落里像个糯米团子。墙壁太凉,他伸手想要把她搂进怀里,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额头,烫得很,估摸着有三十八九度。他皱了皱眉头,想劝她乖乖出去打针,但想到那声嘶力竭的哭声,还是算了。

    于是柔声哄她,变着花样逗她笑,把她抱在怀里哼着童谣……如今他能对女人和病人充满耐心多半归功于此。等她终于睡下,他把她从床下抱出来,招呼等在外面的医护人员给她打针,临走之前又从书包里翻出一袋桂花梅。她喜欢吃这些蜜饯,他特地嘱咐护士,如果她不愿意吃药,就用桂花梅哄她,兴许她就能妥协。

    毒辣辣的太阳被雪白色的窗纱阻隔在外,只有帘缝间余下一抹金灿灿的光亮,干净明亮的病房看起来像一盏玻璃罩子,若有人目睹她恬静美好的睡颜,便会知道洋娃娃的可爱也不过如此。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她。不久之后,学校迎来了期末考试,学业繁忙,等他终于抽出时间去医院看她,她已经出院了。

    那个夏天,还是少年的许斯年骑着脚踏车前往龙井村,下坡时疾风掠耳,直到遇到一个贩卖香糕的路边摊,他才一把按住刹车。可是,等他捧着香糕去敲邻居的房门,梁阿姨却告诉他,青青被爸妈接回北方了。

    北方,那是与江南相隔千里的远方,隔着长江,行过黄河,历经一座座城市,才能抵达。

    他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有一瞬的怅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这份怅惘很快被生活中的琐事取代。直到远在贵州工作的妈妈带回一个尚在襁褓的小女孩,他才再次想起那个坐在药堂门槛上等姑姑接她回家的小女孩。

    那一年大年初一,许斯年有幸在灵隐寺上了头一炷香,并求了一块蓝琉璃的药师如来流苏坠子。药师如来的第七大愿是除众生众病,而青青自小体质就差,送给她做护身符正好。

    于是等邻居梁阿姨北上回老家过元宵节时,他便悄悄地把这块蓝琉璃药师如来托梁阿姨送给了远在北国的青青。

    其实那段与她有过交集的时光只是漫长人生中的一块记忆碎片,如今的他早就忘记了当初的具体情形,每次回想起来都像是发生在上辈子的事。

    只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他推开那扇沾染了药香的木门,映入眼帘的人让他恍然间感到似曾相识,他不信宿命论,唯独那一刻,他对命运深信不疑。

    那一次,她拎着五六个购物袋在山路上等车,他一眼就认出了挂在她包上的那枚蓝琉璃。

    他辗转打听到了她的名字,在听到答案时会心一笑。

    原来,他的糯米团子长大了。

    “所以……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梁小青难以置信,“你不会编故事诓我的吧?”

    “千真万确。”许斯年气定神闲,扔出一颗重磅炸弹,“你高烧不退在医院撒泼,还是我把你按在床上让护士打针的。”

    梁小青:“……”

    许斯年,你也太凶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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