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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疫情依旧，店里冷清地骇人，但是，话说回来，没疫情店里也这样。我摸摸春树，春树舔一下我的袖口上的小鱼干碎屑，施特劳斯的曲子踩着钟表的滴答声慢慢流淌。外面的云低低的，雪花在天空中打出一个一个旋。
说起雪天，我记起两个人来，一个可爱的女孩和一个傻子一样的男孩。
那天中午，店里来了一个孩子，背着书包像是刚刚放学，后面跟着一个女孩也一样背着书包，男孩打着伞，自己满头白雪，女孩儿像个母亲一样，踮起脚拍打男孩儿的头顶。男孩子呆呆的看着店里的录像带。
“叔，这卷是啥?”
“没看上面写吗?挪威的森林。”
“我知道，村上嘛，但是为啥是卷录像呢?”
我取下录像带，很有仪式感的拍拍上面的灰，指着日期说:“这啊，是村上的原稿书影！”我炫耀着把录像带举过头顶，看着上面的日期，当然这东西我不看也知道，店儿里也就那么几件算是可以叫我如数家珍的。
男孩盯着我手里的录像带，门口的女孩盯着这男孩，她一直在门口看着，我招招手让女孩进来，这小子也太不上道儿了。
“唉，快走吧，这都十二点了。”女孩拉一拉男孩的衣领小声说着。
但是显然，男孩和她不在一个聊天窗口。
“叔，这录像带能放吗?”
“能是能，不过放映机不一定还好使，老物件了。”
我寻思着，这小子是不是有病，人小姑娘都这么说了，还搁这耗，其实放映机就在店里搁着，我就是不想给他放。
“em。。。可以等一下。你找吧。”
“噢，那你搁这坐一下吧，我去拾掇一下。”
我指了指边上的沙发，俩人落座。女孩嘟着嘴瞪着男孩，男孩却不在意似乎是要和录像带过一辈子似的两眼放光的开始表达自己的心情。
女孩可能眼神不太好使。长得眉清目秀，有一双漆黑的眸子和齐整整的短发，虽然很不乐意的听着男孩搁那儿瞎掰，但依旧能看出来，这张脸笑起来绝对好看。
我一边看着他们，一边把录像带放置好。
男孩很有兴致的拿出一本林少华1990年译的最初译本，边边角角破损严重，甚至是盗版。
他很有兴致的盯着幕布每一页都要暂停一下，指着书给女孩儿看，不停的暂停录像给她看，起初女孩并不感冒，但是呐，经不过男孩的絮絮叨叨。
“看完就走啊！听见没！”
“行，你看你看，这一句……”
男孩到激动的时候会结结巴巴的吧一个词不断重复，甚至年份都给念错，中间提到了人间失格，还硬是把堀木说成倔木，年号还基本没对上几个，我听的头皮发麻却不忍心打断。
但是，说错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女孩眼睛里的星星依旧闪亮亮的看着他呢。
哎。
为啥没有眼神不好的女孩看上俺呢。
春树：“你以前开店的时候不是有几个吗。”
“倒也是，嘿嘿。”
女孩儿听男孩儿那样认真的讲着，自己更认真的盯着男孩儿，眼睛里似乎装下了整个星空。
我：“你俩不回家吗，都到饭点了啊。”
男孩儿：“等一下，叔，看完就走，会付钱给你。”
我：“不是钱的问题，我也得吃饭的嘛。”
女孩儿：“你是不是饿了啊？”
我：“对……”
我看了眼一直沉默的女孩，她并不是在叫我。她是在问春树。
窗外的雪还在漫天乱窜，女孩儿点了三份烧腊套餐，相应的，我没收他们的观带钱。
女孩儿的碗里铺了慢慢一层的番茄酱，男孩的碗里全是沾着番茄酱的肉。
“你喜欢吃甜食对吗？”我问女孩儿。
“啊?嗯。”女孩儿轻轻点头，之后看着抬了半天筷子一直盯着荧幕的男孩儿，又把碗里的肉夹进他的碗里。
春树：“天冷了，以后关门的早些了。”
我：“关那么早，没钱谁养你啊。”
我点上一支烟，蒸腾起来的热气飘出门外被风雪带到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