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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射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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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陈游难得见谢云遐早起,揉揉眼睛,又摸回去看了眼时间,七点出头。
“那什么,你有事出去啊?”
他纳闷地问。
谢云遐眉耷拉着眼皮,随手揉了揉发,露出困倦的面容,嗓音微哑:“我付了学费就是来睡觉的?”
陈游一下就清醒了:“你和我们训练去?”
谢云遐随口“嗯”了声:“上两周和老头说了才没去。”
谢云遐口中的老头是东川大射击队的教练,姓姚,年纪不大,爱留胡子。他们都在私底下叫他老头,但当面敢叫的也就谢云遐一个人。
陈游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他还真以为这祖宗彻底放弃射击了。
他们寝室四个人,其他两个不是射击队的,这会儿还睡得死死的,他们洗漱完,去了操场。
射击队的训练枯燥无聊。
早上跑步热身,上午体能训练,下午专项训练,偶尔有课,晚上多数时间没有安排,偶尔会因为赛事加练。
东川大射击队男子步|枪一共11人,这次新生里新进来两个,加起来也不过13人。
老面孔见惯了,新面孔格外显眼。
天刚透亮,绿茵操场上做着热身运动的男生格外显眼,寸头,身材挺拔,精神气十足,正认真地做着热身运动。
陈游指了指:“诺,新人王,都说有希望进国家队。”
谢云遐偏头看了眼,十八|九岁的少年,一路顺风顺水长大,没遭遇过什么挫折,没遇到过太强的对手,眉眼间都是昂扬的自信。
他随口道:“你们先跑。”
陈游没管谢云遐,他这个性子,只要来了就不会走。
队长点完名,自动忽略谢云遐不在,便带着他们开始今天早上的热身,先跑上半小时。
队伍里,郁震文往左右看了眼,没找到想到的人。
他等了两周,一直没看见“弈神”,这会儿有点耐不住性子,低声问边上的队友。
“师哥,怎么一直没见‘弈神’?”
师哥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谁?射击队的?”
郁震文愣了下,追问:“‘弈神’,谢云遐。我听说他退役后来东川大射击队了,他没来?”
师哥恍然:“谢云遐啊,他这阵请假,教练让他看手去了。”
郁震文皱起眉:“他手还没好?”
师哥叹气:“他从进射击队,一天都没碰过枪。你见了他别提这件事,记住了啊。”
郁震文的动作渐渐慢下来,像是忽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郁震文崇拜谢云遐多年,也了解他。
谢云遐的运动生涯中,没有一场败仗。
他那时的爱好是飞到世界各地去打比赛,有的是世界赛事,有的是邀请赛,冠军拿了个遍。
那段时间,数不完的广告和代言找上门,他一个没接。
他只打比赛,是当时所有选手的噩梦。
谢云遐的外号是“弈神”。
云遐,生来翱翔在云端之上。
羿,羽之羿风,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他曾经站在世界的顶端,是他们这群怀揣射击梦想的人的神。
这样一个人,就算伤了手,能做到一天都不碰抢吗?
郁震文不信,不相信谢云遐真能一天不碰枪。
在郁震文的信念第一次被撼动的时候,当事人正坐在树荫下,喝了口水,发了几条信息。
没一会儿,几段视频发到谢云遐手机上。
他随手点开,是今年省赛视频。
谢云遐垂着眼,拖着进度条往前,停下看一阵,再拖动往前,看完这个,点下一个视频。
短短几分钟,他大概了解了郁震文的水平。
新人王,有天赋,有耐心,足够稳。
短时间来看,他确实潜力无限,加以指导和训练,进国家队不难。
谢云遐简单看完,放下水瓶,起身动了动脖子,做了几个拉伸,呼吸过后,跑到跑道。
郁震文是在回到射击馆才知道谢云遐来了。
他和队友正说笑,听到这个消息动作都不利索了,连着几句小声问人在哪儿。
师哥笑笑:“教练那儿,一会儿来。”
郁震文在体能训练室忐忑不安地等了一阵,门口忽然有了动静,教练推门进来,身后跟了个人。
他立刻站直身体,紧张地往门口看。
男生近一米九的个子,微低着头,单手插兜,另一手拿着手机,指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轻按。
他脱去国家队队服,穿着最简单的t恤。
模样耀眼,充满少年感。
这样的谢云遐,是郁震文没见过的模样,陌生又新鲜。
“‘弈神’!”
他心神激荡,脱口而出。
队友们都愣了下,陈游干脆过去扯了下他胳膊,压低声音道:“别在这儿这么喊他。”
郁震文不懂,为什么不能喊?
很快,他就懂了。
低着头的男生头也没抬,就跟没听到似的。
他神情倦懒,侧脸略显冷淡,看到手机上的消息,忽而扬眉一笑,迈着步子越过教练,再和他擦肩。
从始至终,没往他这里看一眼。
郁震文怔怔地看着站到队伍里,倾身和队友自然说笑的谢云遐,心头涌上的热血一点一点凉了。
原来喊“弈神”,不会有人理他。
在这里,没有他要找的“弈神。”
-
这一周,鹿茸茸没再见到谢云遐。
她照旧上课、练舞,和舍友们待在一起,偶尔和她们出去逛街吃饭。偶尔,郁震文会联系她。
周五晚上,鹿茸茸洗漱完爬上床,和家里人视频完,便有一搭没一搭听舍友们聊天。
她们在聊周末怎么过。
鹿茸茸晃着小腿,想她应该回去舞蹈室跳舞,反正也没什么事。
刚想着,手机忽然开始响。
她打开手机,然后呆住。
是语音电话,来自“云遐哥哥”。
灰白色的山脉头像占据屏幕中心,她的心忽而一跳,不自觉地紧张起来,立即坐正,贴着墙,有些无措。
他怎么会忽然打电话过来?
鹿茸茸愣了几秒,捏了捏手心,去枕头下摸出耳机带上,再小心翼翼地按上接听按钮。
“……喂?”
她小声喊,嗓音发颤。
那头是阵阵风声,没有杂闹的背景音,很安静。
再是几道摩擦声,刺啦刺啦,贴着耳廓往里钻,有点密密麻麻的痒,像是他戴上了耳机。
有浅浅的呼吸声。
男生的气息,很低。
她忍不住捏紧被角,尖细的指尖泛起红。
男生平时轻懒的声音微微低沉,他咬着字喊她:“小呆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