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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能信得着你江南。钟庆丰说这一项高端产品很机密,不想随随便便找人来打这场官司。保密什么的我不懂,反正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律师。”
还真是抬举她,江南靠到椅背上。笑了:“开玩笑呢吧,我是打刑事案件的,而你家钟庆丰这回的官司是民事的,风马牛不相及啊,我顶多是给你介绍个好律师,在这一方面比较俱有权威性的,你看怎么样?”
接着又补了一句:“而且你放心,即便是我给你们介绍的,也会很好的遵守保密义务,这是我们每个做律师都分遵守的硬性规定。否则,你家钟庆丰也可以反过头来告他。”
宋林爱“切”了声:“那多麻烦,折腾死了。再说已经泄露出去了,再告有什么用。”
江南抚额,叹她死脑筋。
“我只是打个比方,那是最坏的一种情况。可你们肯定不会那么倒霉,偏偏遇到那么个三观不正,不拿自己的前程当回事的二货律师。那样的我也不可能给你们介绍不是。”
连钟庆丰都说江南最合适,宋林爱本来也是先入为主,再加上大脑被同化洗涤,更加觉着非她不可。
“那你的意思是你就不能打这个官司么?”
江南想了下:“倒也不是,代理人这种东西,即便不是专业律师,如果觉得自己可以,那也可以自己辩护么。不过,我想着涉及知识产权的问题,又是高科技的产品,重要性肯定不容小窥,本来民事案子是在基层法院审理,我想你家钟庆丰这个,估计得在中院开庭吧,基层法院该是不能负责。
还是找个有经验的专业律师更保险。而且我自打从业以来没接过民事案件,脑子里储备的还都是以前学过的知识。后来虽然也看,但肯定不敢说像刑事这么精。所以真的不敢接,主要怕给你家钟庆丰误了事。你知道像他们这种技术,一项都价值多少么。到时候你是我推举的,他不仅会埋怨我,不也得连你一起埋怨啊。”
江南想一想就觉得不可行,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虽然宋林爱一口一个钟庆丰的大事,其实在她心中更是大事。现在宋林爱和钟庆丰是一条心,肯定件件事希望他好,甚至比她自己还要好才趁心如意。就跟她对薄南风的心态是一样的,女人的心思都是如此。
拉起她的手:“爱爱,看你和钟庆丰能走到一起,而他又对你这么好真的挺为你高兴的。他连这种事都跟你说,还想着要来找我,肯定也是因为信得过你,才信得我过。说明他的眼中心里是很有你的,这次幸福既然来了,就好好把握。”
宋林爱点了点头,这几天气色很好,明眼人都看得出。
即便化了淡妆,一张脸仍旧流光溢彩。
“既然这样,那我回去和钟庆丰再说一下吧,到时候你帮忙介绍个好律师。”
正事聊完了,才想起问她:“这两天和你家薄南风去哪儿玩了?至于电话都关了,害得全世界的人找你们都找疯了。”
这倒是真的,没想到关个机会天下大乱。江南在回程的路上开机的时候吓一跳,太壮观了,光是未接电话的短信提示一条接一条的,就收了足有十来分钟。太多了,几乎都是每隔一个时间段就打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宋林爱笑话她:“不是我们出了什么大事,你怕你和薄南风出什么大事。至于么,两个人私会,还要把电话都关掉。不想人打扰,跟我们明说不就好了,害大家白白担心一场。”
江南自己无话可说,这一回的确和薄南风玩了许多幼稚的游戏。自己上学的时候都很少干的事,这一回却都做全了。
宋林爱还要急着回去和钟庆丰说代理人的事,没跟江南多聊,简单几句就散场了。
江南打车回家,洗澡换衣服。
然后把暖风开大,直接裹了件衣服缩进沙发里把电视打开。想起要给江妈妈打通电话,顺手把声音调小。
江妈妈倒没多么大惊小怪,虽然这两天给江南和薄南风打了两通电话也是都没打通。因为有薄南风在却不是很担心,而且时间不是很久,像他们工作的时候关机都是常有的事,便不再打。
这一会儿问她:“去哪儿疯了,电话都打不通。”
江南笑笑:“官司结束了,那天去车站送当事人回老家。心情一放松,就和南风出去玩了。没想出去玩太久,再说又是临时起意,就没跟你们说。”
江妈妈就知道他们两个没什么事,年轻人,哪能时时都靠谱。
一个年纪不小了却孩子气,而另一个分明就还是个孩子。所以这个时候爱玩爱闹一点儿,江爸爸和江妈妈都觉得再正常不过。况且又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凡事分寸掌握得比阅历丰富的大人还好,由其是薄南风,所以即便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也是无比放心。
猛然想起个事来,就问江南:“听江东说景阳集团最近好像出了点儿事,公方出动工作组查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南风没事吧?”
其实江南也在思量这事,但对着老人肯定报喜不报忧。
只道:“南风没什么事,是调查其他股东的。你别担心了,公司大,难免有这样那样的小风小浪,我问过南风了,他说他应付得来。”
江妈妈松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也觉得南风没什么事。你爸他担心,听江东这么一说,心脏就有些不好受了,所以之前才一直催我给你们打通电话问一问。”
江南心情变沉重,挂电话前叮嘱江妈妈:“我爸那身体什么样他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你劝劝他,别听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我和南风要是有什么事,还不主动跟你们说了。你别信江东的,连他们公司内部人都捕风捉影的乱传,外面人肯定说得更甚,你和我爸听了自动别往心里去就得了。”
江妈妈不停的说:“知道了,知道了……”
挂了电话没心情看什么电视了,拿起遥控器关掉。
薄南风怕她担心,问起来了也是漫天胡扯,即便他可以应付,江南还是觉得放心不下。薄南风时而的压抑情绪就如同压在她的心口上,她又不是真的没心没肺,怎么会察觉不到。
想了半晌,终于想出一个人来。给黄宇打电话,他们都是混一个行当的,一个圈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应该很知道。而且黄宇照几人心直口快,平时她问起什么,也都是有问必答。
江南把电话打过去时黄宇正在开视频会议。
看到是江南的电话,暂停下来,接听。语气如常,一张口欢快的叫她:“女王,你这几天去哪儿了?联系不上急死人。以为南风把你拐跑卖了,再联系不上,都要报警了。”
江南被他逗笑,草草说:“手上的官司结了出去转了圈放松一下心情,没什么事。”然后问他:“你现在忙不忙?”
黄宇直摇头:“不忙,闲死了,正想找四五个人搓麻将呢。”
江南说;“那太好了,问你点儿事。”
黄宇一出口尽是爽快:“女王,你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真等江南问起来,也是不着痕迹的跟她胡扯。岂不知就是因为混一个行当,所以骨子里的奸猾平时也都是有样学样,共性都是复制过的,能够同理可证的一些东西。
就跟他们当律师的,时间久了,也会有一部分共性是一个道理。
江南没想那么多,问起来:“景阳集团最近出事了吧?南风怕我担心,说起来总是摭一半掩一半的,我心里没底。想问问你,那些事你听说了吧?”
怎么可能没听说,黄宇可谓是见到第一现场了。只怕比他们当事人都摸得门儿清。却也不敢同江南实话实说,一如既往闲散道,半点儿破绽都没有。
“啊,这事我听说了,业界里在传,我担心南风,还刻意问过他了。跟你听到的差不多,真没什么大事。这种事我们见多了,不出反倒不正常,等着吧,肯定没几天就被南风给平了。”
江南不相信真会这样简单,半信半疑:“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吧?”
黄宇话语中一阵委屈,简直委屈到天上去了。
嚎嚎叫:“女王,你这么说不是伤我的心么。他们几个会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吧?我对你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么。”
江南败下阵来,马上说:“得得,衷心不用表了,我信你还不行么。”
“女王,你要这样说,我心里就敞亮多了。咱们两个要都不信任了,那不是起内讧么。”
黄宇说得太过自信满满,连语气都是波澜不惊的油腔滑调,跟往常一样的行云流水。江南信了他的话,总算渐渐安下心来。
黄宇语气中满满的调侃和笑意,这一端握着电话,贴在耳际,却是冰冷严肃的一张脸。
面皮僵死,很难笑得出。不过就是一个心思罢了,薄南风怕她担心,他也怕,就都这样摭着掩着。他黄宇是心直口快,却也不是什么事都快。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他心里有数。就因为这次的事不小,如果薄南风不想说,更不该从他的口中说出去。
嘴角抿了一下,很苦涩,笑着问:“女王,还有事吗?我等着和人搓麻将呢。”
江南想,可真是个闲散的公子哥。
挂之前又问他:“南风说今晚跟离正扬一起吃饭,你不去么?”
黄宇当即说;“我打小就蹭离家的饭,后来他离家大大小小的产业离正扬接手了,我又开始三天两头蹭他的饭。离氏的我吃的都快吐了,没意思,不去。”
江南笑起来:“那好,我挂了啊,你忙吧。”
会只开了一半,倚到办公桌上惭愣神。许久秘书进来提醒,方想起来。进行不下去了,告诉她:“今天的会就到这里,明天再接着开。”
拿起外套出门,才走到门口,电话便响了。
晴天一声霹雳。
“黄少,你知道吗,派到景阳集团的工作组被解散了,据说正等着受行政处罚,至于是降职还是其他,都不清楚。这回中院又重新组成了工作组调查景阳集团的事,事情的严重性你也看到了,不该沾边的事就不能沾边……”
黄宇握着电话脑子发懵,嗡嗡的响……在他这里出岔子了?就不信风声走露得这么快,不过才请过一顿饭就波澜四起,越发意识到局势的严厉性。
不顾及友人的提醒,马上给之前工作组的哥们打电话,料想之内的关机。如今想洞察个蛛丝马迹都难了,黄宇骤然眯紧眸子,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地点是他的场子大富豪,之前清理过,连人员都是自己最贴身可靠的……
不能保证百密一疏,马上给经理打电话。
“招集宴请那天的所有人员,我马上过去。”
动了干戈怒火,连经理都听出来了。意识到是出了问题,瑟缩的打了一个颤,马上说:“是,黄总。”
等戴着墨镜的薄南风上到五十三楼的时候。白子仙几乎同见到救星一般,弹跳起身,迎过去。
“薄总,你终于回来了。这两天景阳快闹翻天了。”
薄南风摘下镜子,神色仍旧很淡。叫上她:“来我办公室说。”
白子仙跟着进去,把这两天严峻的局势变化报告给他听。
然后提着一口气,问他:“薄总,你打算怎么办?他们虽然说查的是其他,可是要看的资料都是以往你刻意让保密的那些东西。没你的允许我不敢做决定,还一直拖着,说等您回来再说,只说那些东西不在我手里,看苗头不像是单调查其他那么简单。”
薄南风默然地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问他:“今天工作组的人做什么了?”
白子仙马上提出第二个疑惑:“对了,今天下来通知,之前的工作组人员被解散更换,又换了不同的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估计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至于新的工作组成员我还没有看到,据说等到明天就知道了。”
如今总算接触到的只是几个高层,员工们虽然私下议论纷纷,但没有人真的敢站起来无风起浪,整个景阳集团的运作还算平稳。
见薄南风单手托着眉骨没说话,白子仙又接着道:“集团内部这两天被安抚的很好,今天才跟其他公司签了大单,在外人看来运作如常。所有的猜测也只是皮毛,外界只是处于一个观望状态,并不知道工作组查下来的真正意图。就连本集团内部也是云里雾里,工作组的人接触的职员有限,似乎也不打算声张。”
哪里是那么容易猜测的,实则就连白子仙到如今也是云里雾里,所以在薄南风回来之前,一直紧绷着弦,不敢轻举妄动,唯怕哪里出了差子,出现无法弥补的后患。现在薄南风回来了,着实松了口气,只听从安排,心里有踏实多了。
薄南风听完白子仙的描述,一点儿也不感觉惊诧,和自己最初料想到的隐隐吻合,*不离十。
果然是场劫难,想过,已非那么容易。
甚至能够想到老爷子那一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只怕到最后事态势必要像一股巨浪,一个漩涡,把他推挤到一个连翻身都难的夹缝里。
薄南风反倒冷冷的笑了声,这世上各怀鬼胎的人果然不少。他摆设的一个局,最后成了许多人都感兴致的游戏,千百种颜,真的,假的,通通露出来了。像极了一场叙说世间百态的大戏,精彩纷层,又异常残酷。是这个世界上最丑陋阴暗的一个面,平时想得到,还没有这样真切的感受,真实经历到了,原来这么阴冷晦涩。
白子仙静静的看着薄南风那个不明所以的浅笑,有条不紊的站立着,等他发号施令。
薄南风敛了笑,淡淡抬眸。看了白子仙一眼,问她:“你有什么打算?”
白子仙发髻梳得光滑利索,三十几岁的女人,眼角有了纹路,风貌却依旧很好。连眼中的光色都涌透出干练,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有的风范。
想也没想,只说:“进景阳集团做了您的贴身秘书那一天起,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个打算,就是好好干。”
薄南风沉吟须臾,掏出一根烟点上。以往他在办公室中极少抽烟,虽有这样的嗜好,却不喜欢周身迷漫这种味道。从来都只是淡淡的香,怡人而飒爽。今天却油然一丝颓废的味道,年轻的脸上流露出隐隐的倦怠。
他的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大风大浪见得太多,一眼万年,觉得如同在这世上存活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因为漫长,所以觉得很多年了。有的时候甚至连自己都会混淆,到底多大年纪了?
当别人说起他只有二十四岁的时候,更多的时候是不以为然或者不可思议。不要说别人觉得不像,就连他自己也那样觉得。
哪里只有二十四岁,经历的风雨是一个正常人几十个年头都无法比拟的。他就很难再将自己停留在那个仅有二十几岁的纯真年代。
不是他多么成熟稳重,与生俱来。而是生活赐予他的尽是无奈,风霜雨雪被压缩,一朝崩塌下来,全部压到他的脊梁上。想不成长都难。别人的一年,是他的一天,所以就这样,早早的厌倦了,不得在他仅有二十四岁的时候就倦怠了整个人生。觉得又苦又累,懒得再动一动,宛如过了花甲之年。连带骨头都生了绣!就算是人没血没肉的机器,也有停下来无法运转的一天。
何况他只是一个人。
吐了一口烟圈,动了动嘴角,扯出笑:“景阳集团的薄总马上就不存在了,你以后不用再跟着我。以你的资质想去任何一家大集团都轻而易举,跟着我这些年你的确做得很好。我也知道几年下来挖角的不断,而你能一直跟在我身边,是我该要感激你的。趁现在景阳集团平安无事,早点儿退出吧。省着哪一日动荡了,惹上麻烦。”
白子仙静静的听着,心里忽然异常难过。几天来紧紧绷着的那一根弦原本在见到薄南风回来的时候已经就要松懈了,可那口气没松开,却蓦然断掉了。
觉得,自己近几天最害怕的就是如此。于是拼命的给自己打气,不断的安慰自己,说这个男人他不是个人,他就是个神,风雨洗涤无数,都走过来了,他哪一次不是乘风破浪?
白子仙这些年做得多努力,付出的也比常人多很多。不是她多有资质,随随便便就能做到最好。薄南风看似一个易说话的主,工作上对手下的人却近似苛刻。而她却偏能入了他的眼,让他挑不出毛病,如果不付出异常多的努力和心血,是做不到那样的成果的。
白子仙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年轻人难得也不容易。跟她的弟弟一般大小,可她的弟弟还在校园里呆着,每月拿她给打进卡里的生活费,供养着自己和他的女朋友生活无忧,不是每个年轻人都像眼前这个一样顶天立地。
已经那么不容易了,既然是他的手下,能多做一点儿总是好的。
在白子仙看来,景阳之所以屹立不倒,是因为有薄南风这尊大神的存在。如果他不存在了,景阳集团平日再怎么虎虎生威,也仅是业界中的昙花一现。
着实为了这么一个集团可惜起来。
白子仙站着没动,许久才说。
“哪一日你不当这个集团总裁,不需要秘书了,不用任何人说,我一天也不会在景阳集团呆下去,拿上东西领上我的工资立刻走人。”
薄南风掐灭手上的烟,微微颌首,告诉她:“我现在就不需要秘书了。”
白子仙刹时间有了想哭的冲动,眉眼中那么酸涩又温润,觉得这可真是个异常倔强的孩子。不知道他小的时候父母是怎么管教他的,或许根本说不了他。所以才有了现在这样执掌天下的本事,像是一种天性。
内心也酸得厉害,再次觉得薄南风不过就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忍着那股脾气说:“我现在还不能走,即便走了工作组的人也会把我叫回来,或者以为我畏罪潜逃。你每天做的都是决策性的事情,他们要看那些零散的资料,我不在这里,你知道都分布在哪里么?”
薄南风按了按眉骨,还真是无能为力。
站起身,笑了笑:“白秘书,你每天动不动就有模有样的跟人说话,什么时候想把自己嫁出去?一个女人干嘛那么严肃,男人会被吓跑的。行了,你就再多领我一个月工资吧,这个月我给你翻三翻,当是我给你上的礼金。等白秘书结婚的时候,我们定然是碰不着面了。”
“薄总,你去哪里?”白子仙以为工作的事情还没有谈完,不想薄南风没问上三两句,回来打个转便要离开了。
薄南风已经走到办公定门口,转过身理所应当的说:“回家啊。”
“那工作组的事?”
“明天什么时候来了,我再过来。”
开了门出去。
黄宇冷着脸一进来,整个包间顿时变得低气压,站定的一排人便是连大气都不敢喘。黄宇的火气正烧在旺头上,一进来抬脚踹翻了室中的茶几,上面摆放的干红和杯子刹时间碎了一地,“哗啦啦”的一阵剧烈响动。
一干人仍旧齐齐的站着,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只感觉头皮发麻。
黄宇张口爆了粗话:“谁他妈的出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