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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他蹑着脚尖踏住墙基,单手攀住一块凸出的墙砖,上臂微一发力,轻轻跃上了墙头,就似一只成了精的老猿,伏身蹲踞在墙头上。
把心思收稳,鼻尖引一路清气缓缓吸入,再自口中缓缓吐出,借着这最大路货的深呼吸式吐纳术将呼吸声降到最低,魏野静待着墙基下的异动再次出现。等不多时,又是一阵极细小的砖面摩擦声悉悉索索地响起。
几块方砖从墙基上被扒拉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不知是没人照顾的缘故还是别的因缘,这个从墙基下钻出的人头上没有梳髻,更没有扎髫,只将满头头发用碎布条在头顶心草草扎一个马尾,看身量也不过是个不过刚十岁的小鬼而已。穿着穷孩子最常见的那种无袖短打,这小鬼仔细地左右瞧了瞧,这才将一双手伸展开,撑着地钻出来,一边抻着背一边说:“晚棠姐姐,不用那么小心啦,小爷我看了一圈,这里根本没有黑皮狗子来找我们的麻烦嘛。”
可惜他的话才刚出口,就有一个声音很愉快地接过他的话头:“逮~到~了~”
只觉得领子被人一提,就像拎小猫一样被揪到半空,这看着就像是从这片不怎么适合小孩子成长的地方活下来的小鬼已经和坐在矮墙上的仙术士打了个照面。
抽了抽鼻子,这看着就很滑溜的小鬼头很自觉地接下魏野的话:“晚棠姐姐,看上去我们麻烦大了……”
这话肯定不是给魏野听的,因为他随即就感到一道锐劲从墙基下那个洞口里飞快窜出,直取魏野的下盘!
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魏野顺势将手上提着的小鬼朝怀里一揽,缩头朝地上一滚,勉强避过了这道莫名而来的杀招,同时低喝出声:“什么人!”
“太平道祭酒甘晚棠,放下你手上的人质!”
“哈?”魏野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挟在臂下被撞得有点意识不清的小鬼,重复了一遍对面烟尘中的那个少女话音:“放下我手中的人质?”
他随即站起身,轻轻撸了撸这小鬼一头的乱发,好家在,看来是最近刚洗过头的,没什么发垢头油,个人卫生还是保持得不错。将小鬼推离自己立足之地几步远,魏野才抱臂一笑:“弄错了吧,刚才不是我应对得宜,那道气劲就把我和这小鬼一起分尸了吧?”
烟尘散开,露出刚才声音的正主儿,那是个手扶竹杖、盘着高髻的女子,鹅蛋脸,淡蛾眉,未施脂粉,却穿了一身男子所用的玄端祭服。只是这身祭服不曾染色也未加刺绣,于娴静端庄中带着一股勃勃英气。
听了魏野的话,这位太平道的女祭酒微微展颜一笑,敛衽向魏野点头一礼:“刚才是我太着急了,应对不当,真的很抱歉。”
话音未落,她执着竹杖的手一抖,咄咄破空之声从杖头无端而生!
说起来惭愧,某个刚就职仙术士的失业民俗学家在洛阳周围郡县收妖捉鬼一年多,要么是初开灵智的妖灵,要么是余气不散的鬼魂,凭着科班出身的知识储备,多半都是轻松拿下。唯一上点档次的妖怪,还要算是北邙山上那只成了气候的狼妖,偏偏那一回还有大枪府全体精锐在前面充当MT,魏野只是抽冷子给了一招暗箭。说起这真正在实战中斗法的经验,魏野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第一次。
这倒也不能怪他,谁叫这河洛之地的山贼都是些刚从泥腿子转行的业余选手,连个懂点术法皮毛的家伙都找不到?
一抬手,桃千金当胸一横,魏野确实没有多少和同行斗法的经验,然而却和那些曾经是猎户渔夫的山贼水贼打过不止一次交道,这一剑应对得恰到分毫,正封住了那道无形锐劲的去路。然而剑身受了这一记锐劲,却是余势丝毫不歇,就像是迎面撞上了一头跑脱了缰的傻狗哈士奇一样,硬是从魏野胸口直传下盘。要不是魏野反应也不算慢,当即变横剑当胸为拄剑入地,只怕这一下就只能丢脸地玩一招狗吃屎。
“这是什么法术?”虽然样子狼狈了些,但是魏野这好奇必问的性子依旧不改,看着对面的女子开了口。
然而面前看着温柔可亲的女祭酒似乎很疑惑面前这来历不明的家伙这个多余的问题,她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信没有什么暗藏在阴影里端着弩箭的同伙,面前这个执着不出鞘的剑的男人也并不像是要转移她的注意力。于是她看着他笑了笑,说道:“只是刚学没多久的法术,也没人给它起名字,我叫它作棠溪劲。”
“棠溪剑自古知名,”魏野点了点头,感受着刚才那道无形锐劲通过竹鞘传导过来的曲折而犀利的感触,面色了然,“原来是以咒力御风拟出了一道剑气。”
说着,他如解出了一道复杂习题的初中生一般,露出了一个真正愉快而不带惯常嘲讽意味的笑容,随即,左手结成剑指,在桃千金的竹鞘上飞快一划!
连鞘之剑随着猛然抢进女祭酒身侧的仙术士朝前削出一道斜掠的弧线,竹鞘上火光一闪而没,待魏野收剑时,剑鞘上已多挂了一段青竹枝。看了看剑鞘浮雕处挂着的竹枝和缀着红丝线的辟邪玉佩,魏野无辜地朝女祭酒耸耸肩:“果然是风月堂拿出来大减价的天医青竹杖,我早就说过这种玩具一样的易损坏法杖是靠不住的。”
用两个指头随意地将竹枝和辟邪玉佩一同拈起来,魏野摆出了一张看上去最为温柔和蔼的脸:“那么这位太平道的美女祭酒,接下来能不能静下心来听我说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