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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我,下巴抵在我肩膀上,声音浅浅的,但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地落入我耳中,没再继续调侃我,他娓娓道来,“我何尝需要你解释?你什么心性我不知道么?但有时候,你性子太着急了,容易被人牵着走。你想想看,齐瑶随便一闹,同学就议论起来,众口铄金,最后伤害的还是你。你心里也不想之前的事情被人提起对不对?何必把结果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我是为你着想。”
他都已经开口解释自己的态度,在给我台阶下,我自然不会端着,温柔的言语一字一句都触在我心尖上,委屈也随之而来,我说,“可你还帮着她说话,你那态度,能不叫我误会么?再怎么说,我才是你的——————”
我才是你的女朋友。这样的话,我竟然不好意思说出来,天啦,我害羞什么呢?
“你才是我的什么?”林阳戏谑地看着我,是故意这么问的,叫我不好意思说,他微微侧脑袋看我,耳畔是他藏不住的笑意,“说呀,你才是我的什么?”
“你讨厌!你明知道还故意问我!”我急了,恼了,却又是羞赧的。
他掰着我肩膀,把我扳正了,让我同他面对面,低头目光幽幽地看着我,“都知道你是我的谁,那还耍小性子,跟我气急?”
“是你态度不好的——————”我小声地说。
“我和齐瑶从小长大,她会做什么,我比你清楚,所以有些事情不用你说我都知道。只是我以为你很聪明,一定不会顺着她的戏路下去,可——————”林阳微微叹气,抓着我肩膀的手稍稍用力,道,“她从小呼风唤雨,想得到的东西都有人主动送给她,在你这边吃了瘪,找她的性格是要反抗的。我气你,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的时间何必浪费在她身上,没有意义,对不对?”
“那你没有误会?”我抬头看着他,撇嘴说,“可你终究是生气了,还一天不跟我说话。”
“我生气你笨,这点心机都看不穿。”
“那你还送她回家,你知道吗?我下午是跟她起了争执,但是她说我坏话,我气急了才给她点教训,可她自己把头发和衣服都弄湿了,还不是为了给你看,你还当真——————”我越说越委屈,可林阳却笑了,拧了拧我脸蛋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她回家吗?”
“为什么?”
“我是去警告她,以后别再找你麻烦,你是我的女朋友,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帮着别人欺负你,是不?”林阳一字一句重重地说。
这一句说得我心暖,真的,我这两天我都要疯了,以为他帮着齐瑶说话,和齐瑶有什么,原来自己的想象那么可怕,焦灼得不得了,哎,恋爱中的人啊,就是喜欢自找麻烦。可话这么说,偏偏道理谁都懂,却不能自拔。
“真的?”我说。
“那还有假?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揉着我额前的刘海说,“傻样。”
我心里是满足的,可嘴上还要傲娇下,我说,“那我可不知道,你俩青梅竹马关系匪浅!”
“你这是吃醋了?”林阳反问我,“一定站在阳台上看我送她回家自己一个人伤心落泪了吧?”
“没有!我才没有!你少臭美!”我矢口否认,但忽地想起来,他怎么知道?我斜他一眼,疑问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林阳笑而不语,我顿时反应过来,咬牙说,“陈嘉豪这个大嘴巴!大喇叭!”
林阳笑着将我拥入怀中,“要是没有大喇叭,我怎么知道你吃醋呢?还以为你不在乎——————”
我在他怀里抬头仰望他,昏黄微弱的路灯光偷跑进来,让我看到此刻他温润的笑脸,眉眼弯弯,格外好看,“要说到吃醋,吃醋的人是你吧?刚才谁那么霸道地把我拉上来的?哎哟,还记得不?我帮你回忆回忆?”
说到这里,林阳正色道,“你和张骏去哪里了?”
“去见何律师的时候,他碰巧找我有事儿,就送我回来了。”我坦然地说,“你以为我和他去哪儿?”
“他找你什么事情?”林阳一脸严肃。
“不是我的事儿,是刘思涵的,叫我提醒刘思涵下。”
“她什么事儿?”
我顿时就笑了,心想,这人变脸还真是快,方才还是笑嘻嘻的,现在就跟块冰一样,冷死了,我简单地把刘思涵的情况说了下,但没告诉他刘思涵在温莎坐台的事儿,我觉得那是人家的秘密,我答应了不说,就谁也不能说。
林阳这才点头,“为什么找你不找刘思涵?多此一举。”
“你吃醋了?”我探究地看他的脸,他不断躲开,我迎上去,又问,“你吃醋了吧?哎呀,别害羞,你就承认呗。”
“是!我吃醋了!”林阳忽然转过脸,正儿八经地口气命令我说,“以后不许跟他走得近!”
妥妥的霸道总裁风,啧啧。
我笑了笑,“遵命!”
就这样,我和林阳和好了。
但很多事情,我没去追问。就像他很多事情没问我一样,比如张骏帮我做过什么,再比如,我对我后妈做什么。云云。恋人之间还是要有点空间和秘密的,在你不确定对方能全然接受的时候。
我相信林阳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也有很多秘密。我不知道的秘密。
回头细想下,其实我这一次,有点过于了,因为在乎?肯定是吧,所以生气的时候才会磨灭了一个人的好,他的优点,他的高大,他的温柔,还有过往两个人甜蜜的点滴。
渐渐的,我发现他其实不是一个喜欢在言语上明确表达感情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默默的,比如他从陈嘉豪处得知我被拘留,二话没说求了顾先生帮忙,抽身回来南城帮我,给我最好的律师全力支持我。可能这件事里,我总是看到张骏的好,他为我身先士卒,帮我收拾周昌明和张秀春她哥哥,帮我收拾周琪,每一次都走在最前面,只要我开口,不,甚至不需要我开口。
但其实,一直在背后默默撑着我的,是林阳。比如这一次,他明明是为我着想,但并没有明确告诉我,站在面前让齐瑶下不来台,他说,齐瑶自尊心强,又好面子,若是他在那么多人面前拆穿她故意把自己弄的狼狈,岂不是让全班人看笑话?这样我是会很爽,可有必要吗?没有。此外,他和齐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多少要顾及些面子。
我也很清楚,他是男生,男生有男生的胸怀和气度,他总不能像我一样,冲上去抓着齐瑶和胳膊或者头发,让她收手,让她来向我道歉?那样子的林阳,我会喜欢吗?林阳有涵养,有风度。他有他自己的处理方式。
可我这么说,刘思涵却问我,“小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换了张骏呢?他可能会直接冲上去我揍齐瑶了。”
我说,“张骏是会这么做,但我也会拦住他。”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张骏和林阳,很不一样。”刘思涵盯着我眼睛说。
“是,是不一样。”我说。
之后刘思涵就没说什么了,她的意思,我清楚,但这些事儿不用说破,因为感情的选择本身就是无奈的。林阳和张骏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一个是爱人,一个是朋友,不可或缺。所以,我不想拿他们俩比较。
第二天一早,我本来要坐公交去法院同何律师汇合的,但清晨他来电话说车子在校门口等我,我受宠若惊,连声说麻烦了,赶紧收拾了东西下楼,不能让人等太久。
到校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我一看,天,这不是顾先生的司机吗?我不由地抓紧了书包肩带,讲真的,我特别害怕姓顾的,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我就是害怕,莫名其妙的害怕,一想到他那天晚上电话里的语气,“记住,我叫顾承中”,我就瘆的慌。
“杨小姐,请上车。”司机见我站着不动,下车来准备帮我开门,我赶紧冲上去,连声说“不用,我自己来,谢谢您跑一趟。”
“应该的,您别客气。”
好在车上没有别的人,我舒了一口气。
屁股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压住了,我摸出来一看,竟然是一支钢笔。朱红的身子,金色的边角,亮闪闪的,看起来特别贵的样子。我把东西递给司机,“这东西,好像有人落下了,您看看。”
司机接过去一看,只看了一眼便说,“这是先生的笔,可能不下心落下了。”
“顾先生?”
“是呀。”
我登时有点心慌,我问,“顾先生来南城了?”
“来了,在处理公事,所以让我来接您去法院见何律师。”司机说。
我就有点不自在了。
好在法院很快就到了,何律师在门口等我,我们差不多时间到,他见到我一脸的微笑,看起来特别温和,助理帮他拿着文件,同我微微颔首招呼。
上庭之前,我们在门口见到周琪的父母,两个人形容枯槁,都是老了几岁的模样,可我一点都不心疼,不知道是不是我变狠了的缘故,我只觉得,他们活该。当然,周婶也是受害者。我说周昌明。尽管事情过去这么久,我恨他恨得仍然牙痒痒。
张骏风风火火赶来,开春了,他又穿上了皮衣,破洞牛仔裤,他说这叫帅。
庭审的过程很简单,因为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按照流程走一通,周琪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律师申请看在认罪态度良好的份上减轻处罚,别的没多说一句,尔后便是暂时休庭等待审判结果。
约莫半小时后,法官宣判结果,周琪将会被送往南城石竹山少管所蹲两年,接受教育。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我看见周琪被协警带走的时候,脸上的淡漠和恨意,她剪了短发,眼睛亮堂堂的,所以我清晰地看见她的不甘心和怨怒,尽管嘴上承认自己的错误,但心底却是没有的。但那已经不重要的,我没办法让一个失去善良和理智的人跟我诚恳地忏悔过错。
她恨我,我也恨她。无所谓了。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只是出来后,我看见周婶落泪,佝偻着身子站在台阶上一步步往下,边走边抹泪,我有点触动了。
何律师宽慰我说,“你不用自责,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你手下留情了,不然,没这么简单。”
张骏也嘲讽说,“可不是?当初要闹大的人是她们,只是没想到,原本想把你送进监狱让你失去一切,现在反过来,哼,真是报应。”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要欺负我,我绝对不会手软!
“那现在咱们应该去你家了?小唯,你准备好了吗?”何律师问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头说,“准备好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好,别怕,我们都会帮你的。”
“嗯。”
尔后,我们一行人,两部车,出发向我家开去。
到镇上已经是中午,我们随便迟了点东西继续出发,到家里时,正好中午,三月春光明媚,门廊前的梨花还剩下最后一段,海棠红红艳艳的特别美,院子里的桃花开了,芳菲灿烂。
张秀春端着一盆水出来,正要往外泼,然后就愣住了,她看到我。
“你回来做什么!”张秀春怒了,一脸的笑变成了一脸的恨,一盆水往外泼,故意往我们这边凑,我赶紧拉开了何律师,但他身上还是溅了一些水渍,我连忙道歉,何律师说“无妨。”
张骏打头阵,一把掀开张秀春踏上屋檐,张秀春手里的不锈钢水盆掉地上,哐当一声,屋子里的人闻声冲出来,大叫,“你咋了,一盆水都端不稳啊——————”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秀春她哥哥,他一看到张骏,吓得魂飞魄散,脸上那个表情啊,那叫一个五彩缤纷五光十色,不由地往后退了一下,结果碰到门槛上,整个人都往后掉,摔地上去了。
张骏忍不住笑,往前走,他哥哥就往后爬,一直在问,“你们想干嘛!我警告你别乱动手啊,我兄弟在派出所上班,你要是——————”
“怂啦?”张骏笑道。
张秀春见情况不妙,赶紧去把她哥哥拉起来,两人站在一起,气势汹汹,张秀春不知道给她哥哥说了什么,他哥哥钻进屋子里,我眼神示意张骏去后门堵着,他可能要从后门出去。
张秀春吼我一句,问我,“你要咋子!”
我领着何律师他们上了台阶,搬了两根干净的凳子给人坐下,这才回答张秀春,“你是想私了,还是闹得人尽皆知?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张秀春嘴唇颤了颤,特别凶悍地瞪着我,“小娼妇,你的算盘别打错了!只要老娘活着一天,都是你妈!户口本的关系谁都改变不了!你休想赶我走!想独吞这房子,没门儿!”
我抬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怒道,“你不是我妈!我警告你,再敢骂我一句,我叫你光着屁股滚出去!你以为你把你哥哥叫来我就没办法收拾你了?准备好在家里毒打我一顿吧?”
“哼,你能把我咋个?”张秀春怒红了双眼,挽起袖子就要揍我,但是在她巴掌下来之前,何律师的助理已经拿出相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下来,张秀春一愣,问他们想干什么,拍什么拍,还十分泼妇地上前去抓女助理手里的相机,只是何律师挡在面前,她根本没办法,张秀春往后退,指着我们说,“你们给我等着,等着!我哥去叫人了,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何律师甩开他的手坐下,我冷笑,说,“你哥现在自身难保,我劝你还是换个人指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