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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晚霞，渐渐失去艳丽，披上厚重的黑沉。灯火辉煌的凌兴酒楼前，吴振豪站门旁，像个门童似的张望着每一辆经过门口的车。
季冰摇下车窗，对他点点头。他忙小跑着过来说：“205号包厢，停车场直走左拐。”
迷迷糊糊又睡去的林思思惊醒，慌忙坐正。
季冰蹙蹙眉，对绕过车尾来给林思思开门的吴振豪说：“不必了，我们停好车上去。”
吴振豪点头哈腰地说着好，退后两步让车驶过。
林思思欲言又止。
“哪里不舒服了？”季冰道。
“你可不可以多笑笑，我喜欢看……”
季冰笑了笑说：“吴雨夏家经济宽裕，吴振豪经商致富。都是客套，不必放心上。”
“夏姐妈妈病得很重，她爸爸……”
“那又怎样？我老婆怀着宝宝很累，不也来赴约了吗？”
“我还好的……”
“好什么？一直犯困。”季冰把车开进停车位，“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饭没什么好吃的。”
“……我们都答应了，也都来了。”
季冰轻敲方向盘，盯着酒楼翘起的屋角不说话。
“季哥哥，就吃这一次，好不好？”
季冰熄了火，点了头：“没有下一次了，你不方便外出。不要再答应别人的邀约。有什么事，让人到家里来说。”
“我下次不会了。”
来到酒楼205包厢，吴振豪、吴雨思和罗琳都一齐站起身相迎。
“季院长，季夫人。”
“哥，嫂子。”
吴振豪给季冰拉开座椅。季冰给林思思拉开椅子。
吴雨思喊站门口的服务员上菜。
坐下后，季冰对坐旁边的罗琳说：“你不和赵森一块，来这做什么？”
“季院长，是我喊琳琳来的，想一起吃个饭。”吴雨思说。
季冰看罗琳旁边的吴雨思一眼，脸色发沉：“现在打车回去，妈烧了你的晚饭。”
“哥，我都来了……”
吴振豪欲言又止，脸色有些涨红。
林思思拉拉季冰胳膊，小声说：“季哥哥，就吃完再走吧。”
季冰没再说什么。
吴振豪笑呵呵地拿来菜单，递给林思思说：“季夫人，您看看有什么合口味的？”
林思思摆摆手：“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
“那季院长？”
“听思思的。”季冰道。
话刚落，服务员就敲响了门上菜。九转大肠，糖醋里脊，油焖大虾，香薰烤鸡……足足二十道菜，摆满了十人位的大圆桌。
季冰戴上一次性手套，撕下一只鸡腿放林思思碗里：“趁热吃。”
林思思点点头，开始啃。香酥脆皮，肉鲜滑嫩。她满足地微眯眼。
季冰微微笑着，端起倒了玉米汁的玻璃杯，边喝边看林思思吃。
林思思啃完一只鸡腿，季冰就戴上手套，给她撕第二只。
撕完正脱手套，罗琳撕下一只鸡翅，放季冰碗里：“哥，你也吃。”
林思思顿住。季冰看罗琳的眼神温和了，罗琳笑眯眯地鼓了鼓脸，像第一次得了褒奖的小学生，有些害羞有些得意。
“季冰，”林思思盯着季冰的碗小声说，“我想吃鸡翅，鸡腿不要了。”
季冰就把鸡翅夹她碗里，再把她咬了一口的鸡腿夹自己碗里，三五口吃掉。
罗琳嘟嘟嘴，倒没说什么。
林思思忽觉自己幼稚，戴了一次性手套，撕了鸡翅。正准备递给罗琳，吴雨思放桌上的手机响起收到消息的叮咚声。
吴雨思滑开屏幕，吃惊道：“爸，姐手机又给我发消息了。”
“快看看是什么。”吴振豪赶紧放下筷子。
吴雨思点了点手机。
“当然是季冰的孩子……思思她会理解我的。”吴雨夏的声音传出。
林思思愣住，手里的鸡翅掉到桌上，滑落。
她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鸡腿，手发抖。他们三人间的关系，不论是真是假，她都不想谈论，但终要公之于众。
刚蹲下，蹲桌子底下的红裙捡起鸡腿递给她：“别怕，你可以交给我。”
林思思愣怔地伸手接。
这时，一股大力拉起了她：“思思，脏了，不要。吃其他菜。”
季冰担忧的脸，近在咫尺。
“我饱了。我有点不舒服，想先打车回去。” 林思思说完就走，走得太急，与前来上菜的女服务员差点撞一起。滋滋冒热气的铁板滑飞服务员的手，季冰赶紧拉开林思思，挥手挡开。
淡淡的青草香，蹿入鼻间，林思思一把推开季冰，跑出了包厢门。这个味道太好闻了，女人都喜欢。好多好多的女人都喜欢……
“思思！”季冰赶紧追，却被罗琳拉住。
“哥，你手烫伤了！”
季冰一甩胳膊，追出去。
林思思匆匆跑到人行道。脑子嗡嗡叫个不停。她已经忘掉了。为什么一听，还是会相信？
她不能相信。一定是凶手故意要刺激她。
不能相信，不能相信。
季哥哥，季哥哥……
她四处张望，但到处都没有那抹高大的身影。
香味，香味……好闻的香味也没有了。
季哥哥，不要她了。他不要了。他有别的女人，别的孩子。
没有，没有。他没有。他爱她，只爱她。
绿灯开始闪动，林思思茫然地站人行道上，不知该往哪儿去。
季哥哥，不要丢下我……
“思思！”季冰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林思思寻声回头。一辆轿车疾驰而来。强烈的灯光，让人眯眼。
尖叫四起。
“思思！”季冰的声音忽然清晰在耳旁。
“季哥哥……”林思思扑向他。
他冲出四处逃窜的人群，像会飞的天使般越过车道隔离带的栏杆。他抱住她，猛地转身，跳过防护栏。
刺耳的车轮磨地声，从身后滑过。
刚落地，车窗里飞出一把匕首，正对季冰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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