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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身正要叫人进来伺候,颊边蹭过湖色缎面软枕上绣的粉白花团,鼻端仿佛嗅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
嘉乐郡主生来体弱,嫁入王家之后更是缠绵病榻,屋内的药香总是常年不散。故而这微微的香气混杂在一屋子的药香里,便如蹁跹的蝴蝶在花丛中飞掠而过,很容易便被忽略过去了。
可谢晚春的神色却忽然一紧,以一种大病初醒之人少见的迅速动作掀开枕头。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石青色绣竹纹的香囊。
谢晚春犹豫了一下,用指尖捏起香囊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嗅。随即,她神色剧变,随即就像是被热水烫到了一般把手上的香囊给丢地上了。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有这香囊搁在枕头下面,别说是病能不能好,人能不能活都是问题呢?!
看样子,她的小堂妹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处心积虑毒死的。
谢晚春目光冷淡的看着那个被自己丢到地上的香囊,蹙了蹙眉,心中慢慢思忖着。
这香囊是用旧了的,上面的络子花样都是前年流行的样子。也就是说,这香囊至少用了有一年多。可是,这香囊里的剧毒有个很好听的名字,七月青,也就是说最多七月就能叫人去见阎王。如果带着这内含剧毒的香囊睡个一年多,估计早早就死透了,何至于拖到如今?这么算起来,最可能的就是这半年左右,才有人把剧毒偷偷放在了这个香囊之中
自家小堂妹论身份不过是只剩下个名头的皇室郡主和世家夫人,这样一个弱女子,究竟是惹上了什么事,竟是招来这般险恶的杀身之祸?
这般想着,谢晚春忽而觉出几分厌烦和躁意来,倒也不是怕那下毒之人——她生来怕死可却从来没怕过那些要杀自己的人。只不过,这件事倒是又让她想起来那些讨厌的事情:她和自家小堂妹的死期虽然隔了三个月,但却也被毒死的。
她的那杯毒酒是自小服侍她的贴身女官朱寒亲自端来的,可单凭朱寒一人是成不了事情的,必是有人幕后谋划。所以,真正要紧的是哪个幕后之人。
虽说很多人都想她死,可真能下手的怕也没几个,能收买朱寒的更是没几个。要知道,朱寒自小与她一起长大,几经患难,乃是她身侧最得信任的人之一,比皇帝身边大太监林忠都要来的风光。要收买这样一个人,何其之难?
再有,那酒中的毒乃是浮色春——据说以酒合服,死时便犹如醉酒而眠,春光浮面,美不胜收,是先皇后自尽之时所饮的毒酒!
那幕后之人用浮色春来了结她的性命,其中的恶意不言而喻,简直叫她一想起来便觉得恶心欲呕。
谢晚春自觉仇寇满天下,素来又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旁人,一想起来倒是谁都有可能:世家几个恨毒了她的老狐狸;和她差不多闹翻了的皇帝弟弟和容贵妃那个蠢女人;因为自己要办女学提拔女官而起争执,骂自己居心叵测、所图太大的周云;因为自己要再选驸马而频频显出异样的靖平侯陆平川;手握西南王残余势力和无数暗线,恨自己入骨的齐天乐
谢晚春这一个个的想过去,烦得不得了,都有种“死就死了,不管它算了”的冲动。毕竟,她做了那么多事,虽说理直气壮,可心里也知道怕是不得好死。这死法,虽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她很记仇却也没有仇大苦深、恨得咬牙的心。
因为想的头疼,谢晚春索性先把这事放下,毕竟当务之急是先处理一下眼前这个香囊——这才是可能威胁到自己性命的大事:来人既然能把香囊搁在这里,怕也是时时刻刻盯着她,眼见着她又“活”了过来,估计很快就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谢晚春很快醒了醒神,扶着有些疼的额角,吃力的起了身,扬声唤了一声:“来人!”
话声还未落下,便见着雕花木门被推开,几个身穿锦裙的丫头早就等在了外面。她们并不知道房中的人一夜之间便已经换了个魂儿,依旧如旧时一般恭敬的捧着水盆盂罐帕子等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领头的两个丫头乃是谢晚春身边最得用的贴身丫头,是从宫里带出来的,素来贴心。
一个叫做玉琼,穿着桃红色的衫子,秀美端正,温文可亲;一个叫做碧珠,穿着淡绿色的衫子,雪玉玲珑,娇憨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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