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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7前妇撒手无半子新人入室一炷香

    人道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对孙书记来说,虽不能完全这样讲,但也不无一点儿道理:比如在工作上不能不说他有了个不大不小的失误,从中吸取教训自不待言,最让人闹心的是,上级领导已经对他目前的能力和水平能否胜任中学校长兼书记的职务产生了怀疑,这便非同小可,因为这直接涉及到他在第三初级中学能否继续呆下去的问题。孙啸天正在这样考虑的时候,传达室打钟老头那里果然便有了传言,说是孙书记就要调到黄泥洼镇上去了,职务是公社党委书记,原来的一把手马上也要调到毗邻的小北河公社去任同样的职务,传得真而且真。孙啸天听了便疑惑,我的工作有变动为什么我不先知道你们却先能知道?!岂非咄咄怪事?!再说如果工作真若变动县委组织部是要谈话的呀!便想给县委文教部韩部长打个电话,但手拿起了电话摇把却硬是没敢摇而轻轻地放下了,瞅着电话机心里直发忽悠,想来想去感到,类似事情一向是无风不起浪,绝非空穴来风,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显得自已特掉价,一点劲没有,不如稳坐钓鱼台……

    于是便想起当初来第三中学时,对自已的前途可以说也是抱有很大信心和希望,因为第三中学虽是清水衙门,但在县里对比一中二中可以说不相上下,也算是最高学府,如果工作能干出点儿名堂来,不弄个副县长干干也能弄上个部局长当当。而现在看来这些马上就要泡汤了,便感到有些失意。心中更不得劲儿的是,相比在纯农村例如土里土气的公社机关工作,学校有欢歌笑语,处处清洁温馨。环境更胜一筹。尤其是前段与于芳和邱老师在一起特别特别有一种与素往不一样的感觉,就连吸进身体里面的气息都感到特别的香气扑鼻温润清新,并且那时还总爱刮胡子和换衣服,不知是想打造一种领导风度,还是想引起谁的注意?!甚惑一旦迂着一个令人心仪的女性,虽然有旁人近在咫尺。不免也心思旁骛,近而想入非非,当然要不失领导那样一种节制与自尊。特别是他有时还会显露出另外一种生活习惯,一旦在哪个场合迂着一面大镜子,他总自觉不自觉地表现出那种既不经意又很自然的样子从大镜子前面走过去。并且迅速敏捷地望一眼自已的仪表及其着装,还十分注意尽量不能让外人有一点儿察觉(既或是让谁觉察也要让其感到自已是十分正常而没有一丝一毫的过分与异样,并且一切都是在情理之中)……然而此时此刻这些沉浸在以往记忆中的种种美好都即将变成了过眼烟云那样很快地化为乌有,心中不禁油然而生一种惆怅甚至沮丧,其中多多少少还有一丝凄凉!然而又一想,事情也不尽然,总在学校这清水衙门里上班免不了也有一种清苦,尤其这些教书匠。差不多个个都是小扣,全是光知道往自已肚子里吃而不知道往出屙的茬口儿,一分钱都能攥出黄水来。俗语说的好,在他们身上什么图头儿没有,前后干了三年多时间,还就是西门光辉同学白送来一面袋子土豆,除此而外,可以说啥油水也捞不着。干去挨大累那角儿,*干部倒是不能刮老百姓。因为咱是为人民服务的,可也得要讲一点儿人情大理呀。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而去人民公社机关绝对有去人民公社机关的好处,比如昨天晚上,那边上级组织上还没找自已谈话,可这边找上门送瓜果梨桃的便已是一个接着一个,其中火仓子大队书记仅土豆子就送来整整一大马车,其数量足能是西门光辉拿来的二十倍还要多,一家人吃一年也吃不了。而且土豆的品种还好,是那种黄麻子土豆,煮熟一吃既起沙又稀面稀面的;而西门光辉拿来了一吃水哩咕唧的。不但这样,人家还大方,送来的那天,自已不好意思,还闲人送的过多,对人家客套几句,火仓子书记便说,家中没地方放,吃不了怕乱,只是请孙书记帮着吃吃而已。临走还告诉你,孙书记放心,啥事我也不求你办,再说我从来也没有啥要求人办的事儿!特别是凡是来的人一看这未来的公社一把手老伴竟然有病卧床不起,便一传十十传百,凡知道的谁也不能无动于衷,纷纷买来一条子猪肉,扛来一袋子白面,夹来两条大生产香烟,提上四瓶辽阳千山白酒,各尽所能,应有尽有;更有会办事儿且较精怪一点儿的人,感到拿东西庸俗,大模大样空手而来,打听打听病情,言说现在辽阳城什么病都能治,就请嫂子放宽心好好养病吧!临走有的掏出五十元掖在褥子底下,有的干脆扔在炕上;既使是手头拮据的最次的也要买上几瓶罐头放在外屋高桌上,说句薄礼长情客套一番。礼物一多,便忙坏了常来常往并照看病人的艾维忠媳妇,她接了一样又一样,收了一宗又一宗,收放的地方均按炕上躺着的老太太的旨意办事儿,该放大箱子里的放大箱子里,该藏到厦屋仓房里的藏厦屋仓房里。直忙得满脸淌汗,孙啸天就在外屋偷偷递上手巾,艾维忠媳妇一笑接过来,擦完后又飞个媚眼儿还回去。然而一切事情均各有定数,这一天孙书记老伴儿的病情忽然就危重起来,到了弥留之际,只剩下一口悠当气了。

    说来这老伴儿命也算够苦的,解放前从小她就沿门乞讨,这一天正好要到小光棍儿孙啸天大门口,顿时西天上阴云密布一个雷一个闪地下起大暴雨来,男人一把将她拉到屋里,换了衣服,吃了晚饭,夜间行起了好事儿。但从此没过一天好日子。跟着孙啸天挨饿吊顿不说,竟然还患上了一种叫习惯性流产的玍咕病,自打结婚后,前前后后一共怀上过十三胎却硬是没留下一个后人。解放前没钱治,解放后有钱治不好。尤其是土改以后,虽然自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女人在街坊邻居面前也算有头有脸风光过,可在外面工作的男人天天不着家,自已经常孤身一人,凄惶得很。孙啸天经与堂兄商议过继一个七岁的侄子。开始因其岁数小比较听话,一家人过的还算挺好,爹一声妈一声地叫着,可长大后日渐疏远,孩子总往生身父母那跑。隔三差五才来看上一眼,同时还在不知不觉中改了口,原来叫爹叫妈现在却又重新叫起叔和婶来。而这对老两口子来说,由于不是亲生的,也便任其自然,叫什么都答应;对来不来看更是无所谓。真应了那句俗语,娶媳妇打镗罗——纯粹是个配儿戴儿!这么说吧,从打老太太起不来炕。这继子还真赶不上艾维忠媳妇借劲得多!换句话说,有他也可,无他也行。这不。老太太立马就咽气了,并且就要往地当中搭的灵床上抬了,这继子才跟着亲爹急急地走来,系上了孝带,行了三拜九叩大礼,一会儿叫妈一会儿又叫婶地哭了几声……

    继子刚从地上爬起来。艾维忠突然驾到,在灵前三鞠躬后。对孙书记说:“县委组织部一个姓徐的方才给你打个电话来,让你明天早九点前去部里一趟。我估计怕是孙书记你的工作要有变动!”

    孙书记不假思索说:“我明白,你马上回学校一下,给他们回个电话,说明一下这边的情况,并告诉他们等你嫂子丧事处理完毕后,我马上过去一趟。”

    艾维忠点头,便看着正在给张罗事的媳妇说:“咱的老嫂子走了,孙书记家又人手少,你今晚就别回家了,帮他好好张罗张罗。”

    媳妇哎地一声答应。

    孙书记说:“那便谢谢你们了!”

    艾维忠说:“不用谢,咱们谁和谁呀?!”便告退。

    媳妇跟出去到门口,也不背着外人,大声爽快说:“你晚上睡觉时,把外屋门从里边擦好,免得半夜三更去个人吓着你们!……”

    艾维忠瞅瞅媳妇:“我的事儿不用你管,你忙你的去吧!”便回了去。

    媳妇进屋,孙书记感到好笑,斜视一眼说:“小艾子走了?”

    “走了,本来嘛,半夜一旦进去个人别吓着他们了,我不告诉他怎的?!”

    “你说的对!”孙书记肯定说。

    艾维忠媳妇十分得意地一笑说:“是吗?!”那样子说明她无论迂着什么事儿,只要孙书记表态赞成,她便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此刻又多情地看一眼孙啸天,便忙别的去了。

    须知在这塞外农村里,凡谁家死了人的头一天晚上,旁不相干的街坊临里到了之后,行过大礼寒暄几句,往往都趁着人来人往乱麻影花之际悄悄走人。唯独家人和至亲才能一直坐到天亮,这有个称谓,叫做“守夜”,而对家人以外交情甚厚的人来说,称为“坐夜”。大家围坐在亡人四周,守着长明灯,开始还能唠上几句,时间长了不免就要泛困得睁不开眼睛,一个个横七竖八地歪在炕上悄悄睡去;有的胆小害怕睡不着,不时地就要看上亡人一眼,看又不敢看,不敢看还想看,便卷缩在谁的身后透过空隙时不时地望着。此间只有孙啸天一人不害怕,他时而给老太太烧几张冥纸,时而拨拨灯芯填些豆油,在微弱的灯光下瞅着老太太干瘪的并如同一张白纸的面容,心情很不平静地回忆着过去,而且也想着自已未来的日子……

    此刻,孙啸天不禁心潮起伏,暗暗地对着亡人说:自打你得病后,咱俩也没少唠,话也都基本说尽了。我送你走后,马上我就要去公社上班,还是当一把手,看来你再不能跟我享清福了。因为人活着谁都有个寿禄,你得的又是个绝症,如今的医院根本治不了这病,真让我一点儿办法没有,瞪眼儿得瞅着你去死。所差的就是这一辈子你没给我留下一个后人,还记得你快要死时曾对我说过,要我再办一个,当时我没答应你。因为我当时留个尖心眼儿,寻思你是在试探我,更是怕你死时心不净闭不上眼睛;现在我要正式告诉你,为了咱老孙家以后能有香火传下去,也是为了我今后过日子有个说话唠喀的。我是要再找一个,而且要找个比你更年轻的,并且我说老实话,我早已有了目标,一个是于芳,她年轻。还长的好看,像朵花一般,对她我的心真是够着够着的,可我总考虑我在学校当领导,自已长一脸莫不开的肉。还因为当时你还活着,我不能昧着良心做事儿,结果下手晚了,竟让小艾子抢前一步,把她提前弄到手了。再一个是邱老师,虽说岁数大些,可人家长的秀气,但由于我在处理张玉英问题上栽了跟斗。我便来个舍车保帅,她头些日子让我下放到食堂去了。这倒不怕,去还可以回来。都是我一句话的事儿。你可能要说,你不是要离开学校马上去公社上班吗,邱老师怎么还能继续当老师?!你说的倒是,但这我不怕,别看我就要离开学校,离开我也有办法。实在不行还可以让她到公社机关当个干事什么的。所差的就是她成分太高,一旦我要娶了她。肯定要影响我的前程,才让我一直犹豫不定。再还有小艾子媳妇。这个也挺好,她既年轻,长的也不赖,而且过日子也行,肯定是把好手;再我还冲着她是艾维忠的小媳妇,当然我倒不是拣他小艾子的臭鱼,因为他俩现在并没有离婚,在这个夹当我夺她过来也算我出口恶气,因为前段他小艾子有意无意地眼儿我一下,现在我也要想尽办法眼儿他一下,内心里也感到挺剌激的!如果这仨个都不行,我也还有,这便是我去公社上班后,公社机关、企事业单位以及各个大队长得又年轻又好看的更多,不说下鞭子赶,也像压面似的有的是,可以说是无挠无掖西,到那时就是你再活过来一次帮我去挑也挑不过来,全公社好看的一个赛着一个,有的胜过天仙,这便让我想到了中学有个叫东方红的,那小女生长的好看劲儿就甭提了,就是我这走南闯北的孙啸天也从来没有看见过!你可能要说,东方红那小姑娘我认得,怎么你还想她?!看把你美的,都能美出鼻涕泡出来,真是一点儿不知道好赖?!我不是不知道好赖,我是打个比方说,只是说她那好看的劲头,没别的意思;再一个我也是个人,这人心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当初咱被地主老财剥削时,可以说是脑袋掖裤腰带上跟党干革命,一点儿也不怕死;可一旦混出个人模狗样来,倒不能说不革命了,但人连相就变样,立马就起勾勾心,因为此一时彼一时也,所以谁也别说谁革命谁不革命,光溜话主谁都会讲,特别是手中一有点儿小权后,说和做就完全是两码事儿!不用说别的,单就说这两口子,活着时两人如胶似漆,掉头一个后,那边尸骨未寒,这边马上便又到一起了!要问这样的能有多少,就这么说吧,一百对男女中,能有九十五对是这样,剩下五对当中,能有三个是因为儿女不明白事儿,横拦竖挡着才没能成盘;另外两个肯定是由于有病物件不好使才作罢,那也不死心,依然还想找一个,图的是能住一个被窝里近乎近乎呢!正如我在搞土改时听一个工作队员讲的,他是个大学生,他讲《红楼梦》里有个叫甄士隐的说的那句话:……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霄红灯帐底卧鸳鸯……”那小子当时让我好个批评,人家脑子好使,一说一套一套的,可我记性不好,就记住这么两句。总之,不找一个肯定不行,我这一天忙得要死,家里没个洗洗涮涮看门望狗的哪行?!我肯定要长正眼珠儿找一个体面点儿的能拿得出手的,然后我让她去你坟上给你烧纸去……

    孙啸天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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