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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贞儿看上去二十多岁,雪肤冰肌,丰容盛箭,广额修眉,面如芙蓉,杏眼秋水。在美人云积的后宫算不上无比美貌,也谈不上极致的绝色,但,不可忽视的是在她的身上却淡淡流溢出来一种娇艳而成熟的媚,一种让人可以安心的温柔婉约,浅淡如秋菊之姿中又微微涤荡着一种逼人的清烈之气,虽静静地融于百花之中,却总让人不禁回头再看她一眼。
万贞儿这种独特之美,对于盛开在百花园中的百花之冠,万千美女中的魁首,通过层层筛选而登上绝顶宝座的倾城之美的皇后来说,万贞儿美则美矣,仅限于一个及笄少女冷眼对美的鉴赏,而不可能去比较。这种美,似乎也仅是对一个春心萌动少年的一种无聊的慰藉和新奇的刺激,到头只怕是花之未凋,情之已竭而已。
此时,皇后新婚以来压抑的心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紧绷着得心弦也开始松动,那双美艳如花的清眸,泛出了几丝真诚的嫣然的笑意。然而,在一瞟之中,瞬间的余光,又感受到皇上看着万贞儿温热的目光,纠缠在日华中的丝丝的赤赤的依恋,让她微微舒展的心又扭曲般的抽痛起来。
寒絮和玉蔓在贞儿的带领下齐齐跪在丹墀之下,向新婚的帝后行祝贺大礼。未等皇后开口之际,皇帝见深已匆忙站起,快步走下丹墀,弯腰扶起匍匐于地的贞儿,半揽在身侧,深情款款悄悄地耳语道:
“贞儿不是说好了吗?深儿不允许你行大礼的。”
然后,见深环顾了一下四周投过来的诧异的目光,朗声道:
“万氏,万贞儿。为朕操劳十几年,劳苦而功高,朕,册封万贞儿为贵妃,见朕和皇后免行大礼,赐居昭和宫。另封王氏为惠妃,柏氏为珍妃,册封礼由礼部择日同时进行。另,皇后年轻,后宫之事由贵妃协助打理。”
整个大殿瞬间寂静无声,诸多人的眼中除了震惊与震惊外,还不时从眼中流泻出一道道鄙夷与轻嘲。
“贵妃”,听到见深口喻的一瞬间,贞儿的心中也是百转千回,跌宕起伏。她清楚皇家册立规矩,宫女如要得到册封,或立大功,或有子嗣。现在深儿违规册封自己,真不知对深儿的决定是一种感谢,还是一份感伤。
在贞儿下定决心把自己及身体的一切都给予深儿的刹间,以致延续到此时,贞儿心中一直怀着对皇后的愧疚和对于大哥的一种负疚,与深儿爱与情的千千结结地纠缠,真可喟剪不断,理还乱。各种情绪堆积在脑中一片昏沌,只是肢体在诸多繁琐的事情中习惯地运作着。
听到深儿的决定,昏噩如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一缕清风而过,飘渺朦胧渐渐散去,留在眼中,只是沙漠中的无限的空旷荒凉和木已成舟的现实。
贞儿必须要面对现实,正视现实:她,万贞儿仅是皇家繁茂的百花园中的一朵秋后的雏菊。寒风至,清蕊雕。
她是不是也要费尽心机,在皇帝的百花园中去抢占一席之地?她是不是仍旧要走以色侍君,色衰爱弛之老路?到那时自己可能是最惨的一个,而且惨不忍睹。因为现在的自己已经繁华落尽,贵妃的名分,也可能仅是与皇上昙花一现的感情中偶尔留下一丝芬芳。
贞儿微微地叹息,她并不在乎皇后贵妃的殊荣。只是那一瞬间,或许能用正式的名分去守候这个自己终生相托之人。这也是她心底一份似天空五彩之虹可望不可及的奢华。
这里的每一个人,或许将来进宫的每一个女人,都可以有这样的奢华,都可望也可及,唯她不能。
她,只能企盼眼前自己尽早摆脱这些困扰和纠结,与深儿真诚相处,即使仅是短短的一霎那,或许也是将来昭阳黄昏之时,惨淡活下来的一个美好的支撑。
值职太监的一声:“遵旨”,打破了交泰殿的窒息的安静和尴尬,也让贞儿从怔忡中缓过神来,她用责备的目光,娇嗔地瞟了见深一眼,她明白深儿此时此刻的良苦用心,也明白深儿的任性,但在众人恭贺皇后新婚的仪式上宣布此事,这让皇后又将是怎样的感受?自己又如何处理好与新皇后的关系?
贞儿浅浅的轻叹一口气,但愿自己不要还未从与深儿的情与爱的纠缠中□□,就跌入后宫明枪暗箭的争斗中。
贞儿无奈的上前谢恩了。
众人也好像刚刚缓过神来,皆按规行礼:
“……夫人,尚宫……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千安。”
第一次让这多人参拜,终是有些不适,她脸微红,得体地抬起纤纤玉手,示意众人免礼,然后向皇上皇后告退。
吴皇后看着贞儿娇嗔的责备和皇上恋恋不舍地瞧着贞儿远去的背影,感受着皇上对贞儿发自内心的自然的如火般的热情,才顿悟到自己在宫中的处境以及将来日子的艰难。
恭贺的人如流水似的川流不息,皇后看着皇上一副神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更高的抬起矜持的高贵的头颅,昭示着她才是后宫的真正主人。脸上带着更迷人的微笑,典雅地接受着人们的拜贺。
那颗高高扬起的头颅,却仍在演绎着刚才皇帝深情款款的一幕。皇帝的柔情蜜意,让皇后的心如同刀割。皇帝对自己的冷淡与拒绝,在大婚的朝贺的仪式上又封万贞儿为贵妃,主管六宫,可想而知,她这个皇后仅是一个挂名而已。将来如何能在宫中立住脚,真是不得而知。特别这贵妃的名分,意味着万贞儿可以名正言顺的与她在内宫分庭抗礼,更可以顺理成章夺走她的夫君。
实际上,现在的万贞儿,不仅已夺去了夫君这个人,更重要的是已夺走了夫君的心。哎!心中一声悲戚的长叹,晶莹的泪水已冲上了眼眶,皇后轻轻昂起头抬了一下眼帘,悄然地将泪水又逼了回去。在这深宫中,最最不缺的是泪水,即使自己泪流成河,也不会有人怜悯你半分,送来仅是一个个的讥笑和嘲讽。
事实也的确如此。新婚已经十多天了,皇上只在皇后的坤宁宫宿了两夜,这两夜,皇上没有那种满腔热情的青春的冲动,面对皇后娇艳绝伦的脸庞,袅袅如柳的腰肢,羊脂玉般的胴体,他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款款之情,只是一种例行丈夫的差事般的应付,是一种冷漠的粗暴的原始的媾合。她的身子在疼,心更在疼。
吴皇后含着委屈的泪眼,看着身下洁白的丝巾上滴滴殷红,宛如娇艳欲滴的朵朵桃花,顷刻间,被□□的红褪花残,终于体会到母亲上轿时的殷殷嘱咐。母亲所希望的“忍”,怎么是这样的难?“让”又是那的痛?那样的不堪?新婚尚且如此,漫长的岁月自己又该如何渡过?她惊慄,她惶恐。她怨,她恨,怨命运,恨万贞儿。这种怨与恨,已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
宫中的时光缓缓划过了数日,生活是那样的凝滞,就如京都入暑天气,没有一丝风刮过,沉闷的热气笼罩在皇宫的上空,太阳虽然钻进了淡淡的薄云,但后苑中嫩枝娇花仍要顶着灼热,去吃力地展现她们的美丽。一阵旋风平地而起,催花败草,一片残红凋绿。
从交泰殿回来的这些天。玉蔓经常久久徘徊在御花园中,回味着交泰殿的帝后妃上演得一幕幕,每思此,无不从心底感叹着后宫女人的争与斗,得与失。幸运和悲哀。
坤宁宫的这个看似幸运女人,竟有天堂一样的处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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