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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死去。
她手中紧握着的,是他送她的玉佩。
她的脸庞、身子……被刺数十刀。
他几乎疯掉!
那是他们秘密约定的地方,无人知晓。
但他知道,有个人对他了如指掌,他更听宫人说过,那个人曾找过她!
他抱着她的尸体,癫狂一般直闯入卫子夫寝宫。
卫子夫也是一脸震惊,狠狠掴了他一记耳光,冷冷笑道:“不是本宫做的。即便是本宫做的,也是这贱婢活该!谁让她勾·引你离开本宫!本宫养你、教你,你还没回报,便如此大逆不道!如今你能奈得谁何?这宫中到处都是明枪暗箭,刘去,你连自己最在乎的东西都保护不了,还想向本宫寻仇?你想自主,想让谁都不敢惹你、谁都怕你、谁都不敢碰你的东西,就设法让自己变强!”
其后,他毫不犹豫地施计,令先帝杀了他身边欲与自己争高下的一个皇子,干得利索、漂亮,可始终查不出杀阿娇的凶手。
心灰意冷下,他问太医讨药吃下,脸上顿时长满了形如麻风的东西,他带着那副丑陋污秽的模样离了宫。
这做法颇有几分自暴自弃之嫌。没有了俊美容貌,没有了身份的光环,没有了利用价值,谁也不会爱他,他只是一名叫花子。反正,这世上两个真正爱他的人都已经相继死去,他是谁又有什么所谓?
没有人想到他离开得如此决绝,卫子夫以为他只是外出散一散心,并无阻挠。
是以,后来发现他失踪,当宫里闹翻了天、出动众多人手寻找他的时候,他已离开了长安。
他买了辆马车,置了身粗布衣裳,专拣那偏僻之地走,慢慢地行。
走得大半月,已然南下到了一处穷乡僻壤。
那地方村落倒不小,有上百户人家,却十分贫穷。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平日里多自给自足,自家养点家禽、种点田地和果蔬为生,有时几家一起进山打些野味,偶尔出去赶集兑些油盐布茶回来。
他看见人只觉厌烦,索性进了离村落不远的一片深山老林。
进去走了大半天,没想到竟遇上采矿人。
原来,这山中有一个干涸的河床,一名经常走南闯北、寻矿找脉的玉器商人从中发现了玉石矿脉,遂派了自己的胞弟和手下过来监工,在这附近的村子雇了大批贫户采玉。
河道上,数十名汉子拿着铁锹、镐头等工具挥着一身浊汗死命地挖着,除去壮硕男子,还有些妇人和老者。
刘去冷眼看着,天黑的时候走了出来,想到隔壁一条小河里捕点鱼虾充饥。
他此前随心而走,饿了时便买点东西略略果腹,并无准备粮物,焉知此处此前受过旱祸,水源既空,鱼鸟也消了影踪。
河道两边作业的人看到他大吃一惊,立下便有监工远远对他进行驱赶,厉声喝道:“哪里来的麻风儿,快滚开!”
余人不敢挨近他,怕被传染,便拿石头来掷他,愤怒地斥骂。
他倒不必他们驱逐,已自行匿进丛林之中觅食,却遍寻不获。
更晚一些的时候,天黑黑,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将他整个淋湿。他记得玉矿附近有窑洞,便寻了过去。
“你这麻风儿少来惹人,否则活活将你打死!”
每一处窑洞都已住了人,或是监工,或是采矿人,他们都眦着眼睛,拿着木棍将他驱赶。便是些妇人看上去也十分凶狠。
他心想:这些人见到他第一句不是问你怎么了、患了什么病,而是驱逐他,若他们问一问,他说不定会告诉他们。他们也不必畏惧他,甚至冲上来杀了他也可以。偏偏这些人并不问……
看他负手站在窑洞前,人们最终有了一丝畏意,仿佛他那眼睛是幽绿的狼眼,有人咽着唾沫微微退了几步。
他冷冷看着,带着一身冰冷离开了。
他一路寻去,终寻得一个窑洞,里面似无人声,方才走进去,就听得一声叫喊,“你、你、你是什么人?”
洞内放着一盏煤油灯,一名十三四岁、模样稀松平常的少年正盘腿坐在地上,拿着一个烧饼在吃,看到他,他的饼都惊得掉到了地上。
他冷冷一笑,便待出去。
“喂,你进来,外面下大雨呢。”背后传来那少年的大呼小叫。
他心里想笑,不无讽刺,倒有不怕他、不嫌他的?他倒要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折了回去。
那少年瞪着他,指着洞穴另一边,道:“喂,小子,你到那边去,小爷睡这儿,楚河汉界,你敢过来,瞧小爷不剁死你。”
这人说着,在地上捡了颗石子,竟真的在洞里歪歪斜斜地画了一条线。
他拍拍手,拿起地上的烧饼使劲一擦,又大口吃起来,吃罢,抓起旁边的一个小酒壶,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方一抹嘴唇,道:“爽!”
他看着,只觉腹中饥饿愈甚,肚子微微响了起来,在这空旷的窑洞里听上去极为清晰。
那少年正伸手在地上的油纸包里掏另一个烧饼,闻声瞟了他一眼,“喂,你不是采矿工吗?他们怎么不给你配粮?这里鸟不生蛋,前到数里外的村落、后到山林深处才有吃的,他们早早使人到村里雇人烧饭、烙饼,下工时分送到这边放饭。这大热天的,干粮放不了多久便会变馊,我没带什么粮食过来,听村里人说他们在这儿开工,我便找那些监工,说从明儿开始我加入采矿,他们便也分了我吃的,你怎么……”
刘去听着他喋喋不休,只觉好笑,冷冷道:“你认为他们会请一个麻风儿上工?”
“那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少年撇撇嘴,“这不是找罪受吗?这里什么都没有,饿死你。”
“像我这样的人,倒还能上哪儿去?还不是被人打死?”
他嗤之以鼻,缓缓站起来,打算出去找些吃食。他不知道自己离宫后想做什么,但他还不想死,不想饿死。
娘亲死去那晚,他只觉整个天都塌下来了,但娘亲握着他的手说:“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那些年,他过着猪狗一样的生活,他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说,他只想随她一起死,离开那终年看不到阳光的肮脏房子。
他哭着问她:“为何还要孤零零地活下去?是因为要儿子替你报仇吗?”
她似乎也疑惑为何自己会这么说,她想了想,完全没提及报仇,只哑声道:“去疾,活着也许就能等到幸福的那天。”
那一瞬,他读懂了娘亲的话,那只是一个母亲单纯地想让她的孩子生存下去,活着就好。
他答应了她。
然后,她一笑,便睁着眼睛走了。
后来,他再也不曾起过轻生的念头。
哪怕阿娇死了。
“喂,别出去,雨大,会被淋病的。我不吃了,给你。”少年叹了口气,将油纸包和酒都推过“楚河汉界”。
他一怔,冷冷地将东西推回去,“我身上没有可报答你的东西。”
“就一个烧饼、一壶酒,小爷还请得起。”少年哼了一声,摆摆手。
窑洞里原被采矿队布置了些软草,数人一窑,夜里在此留宿,可不必赶回村里过夜,浪费力气和时间。少年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扯了件外衫出来铺到草上,躺下来看他吃喝,一双黑黑的眸子盯着他将自己的烧饼慢慢消灭掉,不由得愤愤道:“早知道要分给你,我就将掉到地上的那半个脏的给你了。”
刘去本嚼着饼子,闻言喷了出来。
少年幸灾乐祸,笑得花枝乱颤。
刘去将那小半壶酒推回给他。
少年两眼放光,直舔着唇道:“你不爱喝酒吗?”
刘去淡淡道:“我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少年啜了一口酒,闻言一口喷了出来,巍颤颤地指着他,“靠,你还敢嫌我?有酒喝就不错了。”
刘去也不理他,将手放在脑后一枕,便睡了过去,也不在乎地上冷硬,这些苦楚他早在多年前已尝过千百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