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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拂下肩上的细雨珠,轻声询问:“何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微微的沙哑,宛若沉弦,叫那小卒愣了愣,他的本分却又是叫他很快就恢复过来。
他双手抱拳,压着嗓子说道:“有自称是菁谷的人送来了这枚玉佩。”
他的话语一转,语气里带着疑惑,却终究说了出来:“那人说,只需同张军师说这句话,他便懂了。”
说着,便将那玉佩呈了上来,举至头顶。
赵肆秋低眉看了这玉佩一眼,伸手掂了掂它的分量,双手收紧合上说道:“知晓了,且下去吧。”
她再次回到军帐时,大多数人都散了,只留了张扬舲一人。
“阿兄。”她扫了一眼正用那支他惯用的狼毫圈点的张扬舲,说道:“适才有个小兵过来,说有人托了东西于你。”
她说着缓步上前将那玉佩递予张扬舲后,走至几案上自顾自倒了杯茶饮尽。
张扬舲持笔的动作一顿,目光下移,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玉佩上。
配着流苏的玉泛着极纯正的墨绿,荧荧暗光透着剔透的光芒。
依稀记得那女亦是眉眼盈盈,扬起清甜的笑。
“阿舲,你若是有难处了,用着块玉佩去找那青楼的妈妈,必是能够帮衬你一二的。”
他的指尖颤了颤,勾起一抹惨淡的笑。
他的声音里带着赵肆秋从未听过的慌张,又夹着似悲似笑的情绪问她:“谁送来的?”
他那时只当是她惯爱吹牛皮的伎俩,只是淡淡地撇了她一眼敷衍道:“你一个戏子,能有什么门路?”
回他的是气急败坏的跳脚。
赵肆秋看着张扬舲失控的神情,眸光微闪,却也是没有多话,回道:“菁谷。”
张扬舲握着流苏的手突然收紧,他的力道太大,以至于那指节都泛上了苍白。
他知道的,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戏子。
张扬舲闭紧了眼,深吸一口气,对赵肆秋道:“我知晓了。”
那又如何?他伤了她,纵使他不曾伤害她,他的父亲,这云城诸多的人,亦是不会赞同他同南烛的。
脱了戏子的身份,又同朝堂忌惮的菁谷扯上联系,江湖,朝廷,都会将她置于死地。
赵肆秋看他不再有往下谈的趋势,虽心里疑惑更甚,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阿兄,我先去寻殿下了,你且好生带着。”
赵肆秋再次慢慢踏出帐篷时,发现已将近黄昏。
雨停了,昏昏沉沉的天际里,也泛上了鱼白的光芒。空气里尽是潮湿的土腥味。
她闲闲在四周走了几步,最终回到自己的军帐,久久坐在炕上发呆。
她愈发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她这位阿兄,想必是经历了不少的事。
她当下觉得,那枚玉佩,定是同沈南烛有关了。
那个后来,一盏毒酒,穿肠入肚的可怜女子。
便是这般想着,燕襄就大咧咧地进来了。
似乎是没料到他就这样不加顾忌地走了进来,赵肆秋一时竟是呆愣在了原地。
燕襄看着好笑,忍不住捏了一把赵肆秋的脸说道:“不是寻我去了吗?我便在这里,怎的又呆木木的了?”
赵肆秋被捏了个措不及防,待回过神来,已经是满面红光。
在燕襄看来又是有趣得紧。
他忽然走近她,嗓音变得缥缈温柔,愉悦感像是有了实质一般透了出来,听的赵肆秋心口发痒。
“阿肆......”赵肆秋看着他的脸蓦然放大,甚至可以看见他细小的绒毛,她费力地眨了眨眼,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鼻尖满是他的青竹气息,带着一起一伏的暖气,烧红了她的脸。
然后,他便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嘴角处印下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