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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人入胜。不知情的客人们看着好,知情的主人们也觉方便。
一切景然有序。
崔俣几人今日分工不同。
谢闻一个人在最前头打前阵,所有年轻一辈,只要有身份的,全部带来由他亲自欢迎一番。谢丛带着崔俣站在与他相隔不远处,随时帮他分流客人,尤其客人一簇簇过来人很多时。杨暄没在这边,而是按王复要求,陪着老一辈们。王老山长收了新徒,非常想炫耀。当然杨暄也不能躲闲,要随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果看到什么想到什么需要提醒的,跑腿小厮随时侯着。
金秋阳光灿烂,小辈少爷们也是个个打扮的光鲜俊秀,神采飞扬。
有身份不如谢家的,或者与谢家关系好的,同一阵营的,自然和和气气与谢闻谢丛互相夸奖,花团锦簇气氛融融,连对着被推出来介绍于前的某不知名家中庶子崔俣,神情都相当和安然,一点也不失礼。
当然,他们听到崔俣的身份的一瞬间,会有些讶异,但接下来考虑更多的,大抵是谢家这么捧一个别人家庶子,有什么猫腻?还是这个小庶子有什么本事,入了谢家的眼?
不管哪一样,都非常值得推敲。
至于这不知名家族的庶子身份……把这两点弄明白了,再做计较不迟。
那些与谢家关系微妙的,应对起来就需要谨慎点了。
崔俣还想着不会有人一开始就挑事,总得不显山不露水进了门,才好作妖不是?可他实在低估了世家们的战斗力。
比如正朝这里走来的一队客人。
谢丛看清楚人之后立刻精神就绷了起来:“糟了!他们怎么一块来了!”
崔俣着实不怎么认识人,只看到前面一行人个个衣着不凡,姿态卓然,尤其下巴,大都齐刷刷往上扬着,就知道这些人身份不俗,但具体是谁,他还真不认得:“这些人是谁?”
“郑家李家的!”谢丛凝眉敛目,直接拽住崔俣胳膊往谢闻的方向快跑,“走!咱们去帮哥哥!”
崔俣一听两个姓氏,就知是今日提防大头,也不言语,随着谢丛快步走。
谢闻眼角瞄到他二人过来,也未反对,束手正襟,言笑晏晏的等着客人们过来。
“谢兄!哈哈谢兄!可是知道我来了,亲自过来相候?”说话之人穿一身白袍,眉目俊朗,声如洪钟,整个人从上到下,到步态走姿,到笑容言语,都写满‘自信’二字。
谢丛嘴唇微微翕张:“是郑随。”
崔俣看过资料,对这个名字不要太熟悉,此人大约就是长安地界上被谢家压一头的郑家这一辈嫡长宗子。
“郑兄风姿一如既往卓然,若不亲眼瞧一瞧,岂非损失?”谢闻即点出‘亲眼’两个字,捧了客人,又成功忽略了‘专程相侯’的暗意,毕竟他在这里,是在等每一位贵客,并非郑随一人。
与此同时,郑随身侧不远的李顺也过来了,他身边还带着一个气质斐然,自带贵气的公子。按理说,谢闻在门前接待,是要和李顺也寒暄两句的,可他如今正与郑随说话,抽不开身。
谢丛立刻带崔俣迎上去,拱手施礼:“贵客迎门,不胜欢喜,谢家十九丛,携好友崔俣欢迎诸位。”
李顺眼睛斜了斜:“谢十九?崔俣又是哪个?”
按说世家重仪表,联姻亦重女方德容,小辈长相基本不会太差,可这个李顺,长的是厚唇小眼蒜头鼻,着实难看。他若肯端端正正也就罢了,眼斜嘴歪,看起来真是……惨不忍睹。
不过对方问自己,不好不答,崔俣便站出来,温声答道:“在下义城崔氏,家中行六,如今客居谢家。”
“义城崔氏?不是清河崔氏?”李顺眼角一撇,“那我不认识啊。”
说完他又似笑非笑的看着谢丛:“谢十九,你谢家办宴,有身份资格招待客人的不少吧,我家好歹也上过越王宫宴,你就带这么个东西招待我?”
谢丛登时脸色就变了:“李兄慎言,崔俣乃吾好友!”
李顺冷哼一声,表情十分倨傲。
崔俣却没有不高兴,仍然微微笑着,甚至还冲李顺拱了拱手:“李兄此话不假,谢家办宴,派出来招待的嫡系子弟确实不少。”
李顺冷笑,差点要指着他们鼻子问,为什么招待他的是这种货色,崔俣的下一句话已经来了。
“招待者分三六九等,客人自然也分三六九等,您这样的客人……崔某不才,出身不显本事不多,只好招待您了。”
崔俣笑眯眯,话音也不重,出口的话却比指着鼻子骂厉害多了。
李顺登时涨红了脸,指着谢丛:“你就让这样的人坏你们名声?”
谢丛低眉:“予人尊重者,得人尊重,李兄且静下心来,我家今日诚心待客,稍有不周之处,敬请见谅。”
“好!好哇……”李顺正要发蛮,旁边伸出一只瘦长的手,握住他的胳膊,“谢十九公子说的对,李兄切莫生气。”
这人穿着红底织金团锦暗绣圆领长袍,贵气非常,红唇粉面,眼睛细长,看人时习惯眯着眼睨,此刻他一边拉李顺,一边看着崔俣,满脸都是意味深长,浅浅眸底甚至兴味闪动,好像对崔俣很感兴趣。
下一刻就要爆的李顺竟然真被他拉住了,眼神凶巴巴上下扫了崔俣一周:“田兄讲情,我就饶了你!”
李顺是李家的人,李家明显巴上越王,是越王的人,李顺如此听这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身份……不用想,定是越王之母,贵妃田氏的娘家人,如今最得宠的田襄了。
只是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崔俣心内急转,为了什么?
谢丛见消停下来了,赶紧引二位入内:“两位请——”
那边郑随看着这边热闹,啧啧有声:“谢兄啊,你家这气势,可时越来越大了啊!”
谢闻眉目柔淡,笑意不达眼底:“郑兄谬赞。”
“可真是让人羡慕……”郑随眼睛微眯,定定看着谢闻,“你们啊,也别犯独了,大方大方,把机会让出来大家分享分享怎么样?”
这个机会,指的可不是旁的,而是临门迎客的机会,代表自家势力地位,办秋宴的机会。
谢闻自然不会不懂此话隐意,微微一笑:“怎么郑兄的话我听不懂?我以为机会这种东西,不是给出来的。”
郑随哂笑:“你就装吧!”
随后他长袖一扬:“我先进去,一会儿你来与我比艺,今日若不赢你,我就不归家!”
“郑兄请——”
这一段过去,谢闻谢丛两兄弟对视一眼,都觉得今日压力山大。一开始就不消停,后面肯定有事等着呢!
不过每年秋宴也都不轻松,两兄弟算是半习惯了,苦中作乐的对对方投个安慰眼神,顾自转开,继续分头迎客。
崔俣看到了两兄弟眼神交汇,心里转了转,也大概明白为什么客人们一开始就不肯消停了。
各世家大面上利益一致,必须和和气气,当家人见面肯定很客气,比如谢延那辈人,见面不可能吵。但世家内部又有竞争,一些不怎么成熟,还未定型的想法,由年轻人冲锋陷阵最合适不过,成功了,老辈老辣手段跟上,干翻对手,不成功……就是小辈年少轻狂不懂事,孩子事归孩子事,大人别掺和。
谢丛走了两步,和身边崔俣小声嘀咕:“你刚刚做的好!我祖父说了,我们谢家,任何人都不用憋着,胆敢欺负就顶回去,委屈受欺负,不是我谢家的道!”
崔俣微笑:“是。”
其实他本人最不喜欢委屈求全,他也很少这样,如果这样,肯定是心中有计,所谋甚大。当然,他也有不委屈求全引发事故后,完美解决的能力。再者,今日秋宴是他扬名机会,他亦年轻,有年少轻狂的资本,不管怎么说,委屈求全实在是下下策。
“还有……”谢丛看看左右,见此刻没客人近前,小声叮嘱崔俣:“刚刚李顺身边那个,叫田襄的,别看他长的不错,气质好像也不俗,其实最纨绔,什么都玩,最爱……那个,男风。他特别喜欢长的好看的少年,刚刚他那眼神我瞧着不对,你今日千万注意安全,左右随从不可片刻离身,知道么?”
好像认为这话题稍稍有点过,谢丛脸颊有些红,但又严肃执拗的看着崔俣,等他给个答复。
这孩子对自己是真关心。
崔俣从未听说田襄此人,但谢丛提醒,他不可能不当回事:“你放心,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