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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茶水已经是凉了,没有什么热气儿。
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是坐了许久。
他蓦然笑了笑,不觉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了。
对王珠那种奇妙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这既不是爱意,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屈辱与不甘吧。
也许是因为林墨初很少有这样子情绪了,过了许久方才也是反应过来。
最初对付王珠,他内心虽然有些惋惜,可这样子的惋惜,却十分微薄。毕竟不过几面之缘,他不可能对王珠产生什么刻骨铭心的微妙感觉。
可是没想到,这颗没放在心上的棋子,居然顺藤摸瓜找出了自己,撕破了自己人前那张伪善的面容,并且要挟自己。
他记得王珠寻觅到自己时候,一双眸子流转了狡黠的光彩。
“既然林公子想要叶灵犀去死,为什么不与我合作呢,偏偏挑了杨炼这个蠢货。林公子,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叶灵犀去死,想到叶家却是非常有兴趣。”
王珠既没有生气,也没有灭口,反而是要挟于他。
可王珠不单单是要挟他,还说得十分善良:“等到叶灵犀死了,咱们就有对方的把柄了,到时候,一定是会更加亲近。”
他听到自己十分柔和说道:“九公主,那一切都如你所愿。”
林墨初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什么事儿,都喜欢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幕后策划。他比谁都小心,所以也是比谁都成功。
可是如今,有人不但扯开了自己的画皮,还打乱了自己的部署,他心中不悦,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想到了这儿,林墨初不觉轻轻抚摸自己面颊。
好一张宛如珠玉的俊秀脸颊。
倘若这张脸毁掉了,自己说不定也会跟杨炼一样,心痛如绞吧。
想到了这儿,林墨初端起了茶杯,将杯中的凉茶一饮而尽。
贺兰月这颗棋子毁掉了,杨炼这颗棋子也是毁掉了。
就算自己不甘心,想要对付王珠,可怎么也不会自己出面。
得需要挑一挑,挑一个另外的牺牲品。
林墨初撩开了帘子,漫不经心的张望。
此刻天色渐渐暗沉,天边的云朵也是凝结若胭脂,黑压压的一片。
饶是如此,韩轩失魂落魄的身影,还是落入了林墨初的眼中。
韩轩被贺兰月唆使,害死了牡丹,并且栽赃给九公主。
他原本想讨好贺兰月,更想借此讨好九公主王珠。
毕竟明面上,贺兰月已经是王珠的人。
可是却没能想到,贺兰月反而当众陷害王珠,甚至牡丹的死,也成为陷害王珠的一环。
既然是如此,这位韩家公子,必定也是惶恐不已。
林墨初瞧着天边风色,兖州大雨还没停几日,只恐再过几日,又有雨水爆起。
很快很快,就会有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席卷了整个兖州城,吞噬掉这里的一切的。
林墨初伸出了手指,轻轻抚摸自己雕刻的木雕。这雕像女子容貌已经是有几分鲜活了,可林墨初却也是不觉神色变幻。
他瞧着自己所雕刻的女子,时而充满了暴戾之气,时而却又温柔几许,似乎充满了柔情。
林墨初瞧着虽然是温柔恬淡,可是性子其实冷冷淡淡的。如今他手指轻轻抚摸手掌之中雕像,却也是神色变幻不定。
他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掏出了刻刀,蓦然狠狠一下,顿时将这张面容给捣毁弄糊。
王珠的马车之上,瞧着自称马车坏了,赖上自己马车的晏小侯爷,心中顿时也是不觉阵阵无语。
晏修肩膀上,如今可巧就落了一只雪白的鸟儿,又肥又大,正是今日那只白鹦鹉白牡丹。
晏修微微一笑,沾沾自喜,掏出了一颗花生米,喂了白牡丹吃了。
“哎呦杨郎,你可是害死我了。”
晏修嘻嘻一笑,可那嗓音却是像极了叶灵犀。
王珠听得一身恶寒。
从晏修口中听到了叶灵犀的声音,这让王珠顿时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只是这位晏小侯爷,却也是位精于口技,手段了得的人物。
这样子的技艺,王珠从前从书本上瞧到过。听说那些真正的艺人,能同时模仿几个人言语,并且制造风声鸟声十分逼真。
可阅读这些书籍,王珠原本只道这一切不过是穿凿附会,并不是真的。
若非亲耳听到,王珠也是必定不可相信。
晏修一边这样子说着,一边伸手戳了那鸟肚子一下。这扁毛畜生顿时扑腾一下翅膀,弃了晏修而去,落在了王珠的膝头之上。
王珠伸出了手,轻轻抚摸这鸟儿的羽毛。
她动作十分轻巧,瞧来也是比晏修温柔得多。
白牡丹眯起了眼珠子,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而王珠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面,却也是不觉流转了几许困惑之色。
“这只鸟儿,可是指证杨炼的证据。晏修,纵然你做了一些手脚,可未必不会留出几许破绽。若是收拾掉了——”
王珠漆黑眼睛里顿时生出了潋滟光华。
若是死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她也是认认真真,考虑是否要杀鸟灭口。
白牡丹顿时抖了抖,侧起脑袋谄媚无比的说道:“九公主好美丽。”
王珠狐疑不定的盯住这扁毛畜生,瞧着这厮如今这谄媚的鸟样儿,心中却也是迟疑不定。
不相信这大白鸟懂得那么多,只是这只白牡丹似乎也是鹦鹉之中十分聪明的一只。原本它在陈家,也是因为特别的聪明,所以争宠爱得胜,成为陈老太君最心爱的爱宠。
如今它知晓人性,更知道晏修靠不住,狠狠的抱住了王珠的大腿。
王珠微微默了默,到底也是有功之臣惹。
晏修嘻嘻一笑:“九公主何必担心,养它在行宫,哪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儿,方才动手那也是不迟。养得肥胖一些,到时候炖汤也是不错。”
白牡丹顿时毛儿炸起,白绒绒的一团。
晏修曲指抵住了下巴,不觉沉吟:“再不然,给它吃点苗疆蛊虫什么的,到时候吹声口哨就死了,灭口也是十分方便。”
白牡丹不觉扑扑的飞了起来,撞在了车蓬上面,又委委屈屈的落在了王珠的膝盖上。
晏修掏出白牡丹爱吃的五香花生米,可这鸟儿非但没有吃,反而又再次狠狠的啄了晏修的手指一下。
晏修一笑,也无愠怒之色。
他手指轻轻一弹,这枚花生米顿时稳稳当当的,落入了晏修的嘴里面。
雨水不知什么时候,又纷纷下了起来,打在了马车的车篷之上,发出了滴滴答答的声音。
到了缙云侯府,王珠蓦然抓起了一边那把雨伞,递过去给了晏修。
“上次你给我的伞,如今可巧就还给你了。”
晏修轻轻抚摸这柄精致的雨伞,忽而不觉笑了笑:“九公主,你可是对我当真上心啊,我留给你的雨伞,你却仍然是留着。莫非,莫非你对我也是有意思?”
王珠轻啐一口,微微有些薄怒:“我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的。”
言下之意,这雨伞既然是晏修给了她的,她必定也是会还回去。
晏修一笑,也是没有说什么,轻轻的撑开了雨伞。
此时此刻,太阳也是已经是落山了,天未全黑,天地之间却也好似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黑纱。
晏修撑起了雨伞,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了伞面之上,甚是清脆悦耳。
那一层层的黑纱,渐渐让晏修有些模糊,最后遮掩住他的身影。
王珠一直撩开了帘子,静静的,瞧着晏修的背影越行越远。
每次看着晏修撑着伞,慢慢离去的背影,王珠却也是不觉想起了那个人。
前世自己最落魄时候,缓缓的撑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雪衣男子。
王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子古怪的心绪,蓦然恨恨甩下了马车的帘子。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以她如今的聪慧,其实是知道为什么的。
只因为她,实在是太寂寞了。
生于皇宫之中,她其实没什么玩伴,太子哥哥不但年纪大了她许多,并且要处理的事儿也是多得不得了。同龄的姐姐妹妹,个个勾心斗角。王洵和她年纪差不多,又是一母所生,可是这么一对兄妹,却相互瞧不顺眼对方,将对方视若仇敌。
姜翠影是她的手帕交,然而姜翠影虽然是武将之女,性子却羞涩腼腆,并且见王珠的机会也是不多。
正是因为这个样子,其实她很少有和同龄人一道说说笑笑的时候。
王珠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气,前世自己受苦的时候,会憎恶自己的愚蠢,怎么会对谢玄朗那样子的神魂颠倒呢。
可是如今,她忽而发现了为什么。
也许前世自己也并不是真的喜欢上谢玄朗,可是因为夏国的皇宫实在是太冷清了,所以她那一腔的热情,蠢蠢欲动的想要发泄了。
前世她懵懵懂懂的,也许并不懂得爱,明明很寂寞,可是自己却一点儿也是没察觉。
此时此刻,王珠想到了这儿,内心之中忽而就升起了一股子的恼恨之情。
这个晏修,他为什么要缠着自己呢,其实他们两个,原本是并不相干的两个人。
可偏偏在了这个时候,这只雪白的鹦鹉却不觉凑过去,脆生生的唤道:“九公主好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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