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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意识已经快要消散的奥尔玛竟灵台猛清,回光返照又睁开了眼睛。他愕然发现,刚才那个碰撞般的声音是从不远处的苏联新型坦克传来,而原本早已哑火的己方反坦克炮阵地竟然再度发出了怒吼,双方距离仅有不到50米!正当奥尔玛振奋于己方炮手的坚韧,以及又有一辆苏联坦克被击毁之时,那辆坦克的炮塔忽然缓缓旋转起来,并以一声轰鸣彻底解决了战斗。
奥尔玛露出苦涩的笑容,随即像是失去所有力气似的背倚巨石,合上了双目。
春风吹舞,嫩绿的新枝爬满了莫斯科城中的行道树,第一批野花在碧绿草坪上舒张绽放,将暖春来临的信号清晰展现给千家万户。于是市民们纷纷卸下了厚重的冬装,开始以更加灵巧的装束穿着投入到日常生活,皑皑积雪早已不见踪迹,化作甘冽源泉滋润着这片大地上的所有生物。
深沉肃穆的克里姆林宫主会议室中,斯大林正静静伫立在窗前凝视着外面的景色。一棵针松就长在十米之外的草坪上,新生出的鲜绿色叶片在一片深绿当中显得格外醒目。他忽然涌出一股强烈的暴虐情绪,想要命令卫兵把整个宫殿群的植物全部砍伐铲除,仿佛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忘记时间的流逝,才能在浑噩当中减缓内心产生的强烈恨怒和屈辱。
咫尺开外,高瘦清癯的总参谋长沙波什尼科夫心中猛然抽紧,他咬牙站在原地,双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笔挺的军裤。作为在大清洗中幸存下来的旧沙皇军官,沙波什尼科夫此刻已经察觉到了斯大林的情绪异样:他必然是因为窗外的春景而联想到了当前仍然久拖未决的芬兰战事,心里正强行压抑着火山和暴风。
“沙波什尼科夫同志,铁木辛哥同志有没有报告说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结束北线战事?”斯大林用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问道。沙波什尼科夫没敢直视斯大林的目光,垂首恭声道:“根据铁木辛哥同志的预计,再有1个月,我军就能从西面完全撕开曼纳海姆防线,突破卡累利阿地峡进入平原。”
眼角余光瞥见对方脸上笼罩起一丝阴霾,沙波什尼科夫赶忙解释道:“尊敬的斯大林同志,我军在最近两个月的进攻效果已经比去年年末有了明显提高。虽然现在的推进速度是慢了一些,人员和物资消耗也十分巨大,但我军的的确确是在不断前进,同时给予了芬兰人不可恢复的根本性杀伤。”
“芬兰白匪赖以抵抗红军铁骑的利器无非有三件。一是昼短夜长、海陆冰封的严冬,二是卡累利阿复杂的地形、以及他们巧妙构筑的防御工事,三是总计10万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和后备役战士。现在他们的这些倚靠都在迅速的瓦解掉。”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军在空中和装甲力量上的优势将被无限放大,而这必然能在战斗中大幅杀伤芬兰有生力量,促使我军进攻的铁砧不断向前深入。只要我军跨过崎岖复杂的卡累利阿地峡,之后通往赫尔辛基就是一片坦途,我敢肯定的说,芬兰军队会在维堡陷落的半个月内被彻底摧垮。”沙波什尼科夫正色说道。
听得最后这番保证,斯大林心中阴郁稍退,但想到还需要6至7周才能结束北线的折磨,恨怒和不甘的情绪便再度涌现了出来。这场战事可以说让苏维埃政权在全世界面前丢尽了脸,而作出决策的斯大林本人,也不可避免的被蒙上了污点——虽然苏联国内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问题上有丝毫悖言,但这绝对不代表大家就没有想法;就算斯大林事后把责任全部推到梅列茨科夫等一线将领们身上,但他的潜在威信还是会因此出现削弱。这对于斯大林本人来说绝对是个不利的信号。
在担心自身独裁权力的根基出现松动的同时,斯大林也对当前红军的孱弱战斗力产生了发自灵魂的恐惧。他是从俄国内战时期走来的老布尔什维克,深知武装力量强弱对苏维埃政权而言意味着什么:当年如果不是伏龙芝、图哈切夫斯基等将星率领年轻的红军浴血百战,连挫强敌,红色苏联早就在白军和国外干涉军的联合绞杀下灰飞烟灭了。现在虽然国内已定,但来自西边的威胁却是日甚一日,如芒刺在背。以红军目前的力量,能否在希特勒的利剑面前保住自身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