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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未时末(十四时末),扬柴与柳宗明一同回了家来。
两人说说笑笑,一点儿看不出扬柴平时的冷峻模样,和柳宗明的傲慢。
一家子人都等在堂屋里,见着两人,都纷纷上前见礼、问候。
闹闹哄哄的一众人等好不容易客套完毕,扬柴回屋换衣,柳宗元也领了柳宗明去客室稍事歇息。
因家里来客多,扬柴只换了衣裳,洗了把脸,就赶紧出来待客了。
那些扬家的本家人,和先前的乡邻还没有走,此时也正聚在扬家的堂屋里等着扬柴。
“扬柴老弟看着还是那么精神,一点儿也不显老。到底是在城里过日子的人,不似我们这些刨土的庄稼汉。你还是有福气啊!”
扬柴看着面前的这人,不由轻轻笑了。他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位老者是他曾祖父的堂哥那一脉的大伯父扬满仓。
扬柴再一一自上而下的认下去,发现大多是已经出了三服的扬家亲戚,及另几位幼时与自家交好的邻居。想来,他们都是知道自己做了官老爷,来自己这儿谋好处来了。只不知道他们凭什么确信自己能让他们得了好处去。扬柴不禁在心里暗暗发笑。
屋中年纪最长、辈份最高的老者先开口与扬柴客套,“他叔这是身逢喜事精神爽啊。看看这劲头,一点儿不老。呵呵……”
“你也不显啊,今年怕有六十了吧。”
“唉,六十二了。”老者得意的笑着,“没几年可活了。”
扬柴难得的露着和蔼的笑容,说:“看你这身体,还能硬硬朗朗的再活二十年。”
众人一听这话,都跟着老者欢声笑了起来。
“可不。我大伯现在一餐还能吃两大碗白米饭呢,能徒步走百十里地,农活忙的时候,还能帮着犁地。精神可好着呢。”一旁的年青汉子笑呵呵的说道。
扬柴却不接声,只点了点头。面对这些扬氏族人,扬柴总有些不情愿,可也不好当着客人的面,显露出自己的情绪。
肖氏见屋里人多,闷热的很,就拿了把芭蕉蒲扇站在扬柴的身旁,轻轻的扇着扇子。
“哎,日子不好过啊。我要是不帮着做一把,孩子们更难不是。”扬满仓忽然一脸的悲怆表情,说:“你兄弟儿女多,地又只那几亩地,收成一直不好。唉,我是死不了啊,我要是死了,还能给他们省下口粮食呢。”
“爹,说什么呢。再怎么也不能少了您的口粮啊。”坐在扬满仓身边的他的大儿子说道。扬满仓的大儿子扬大略有些难堪的扫眼大家,闷着扎下头。
这屋里在坐的,都是彼此知根知底的人。自家有几亩地人家不清楚!这样说话也不怕人家笑话。
见扬老大这个模样,扬柴微微一笑。心知他是个本分人,不似他爹那样势利、尖刻,不由对他有了丝亲戚间的亲昵情感。
扬满仓的二儿子立时接口说:“爹还不是心疼那几个孙子嘛。扬柴兄弟,你说,这奉养老人,是不是我们这些子女应该的。”
肖氏暗暗翻白眼。你家的老子养不养与我们有什么相干?什么时候我们家与你们是一家子兄弟了。
扬柴笑着拍拍扬满仓的手,说:“看看,你这两个儿子说得多好。你怎的还担心那许多。要我说,你也是操心太过了。你必竟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现在该当是你享轻福的时候,怎的还是不放心,事事都要自己动手呢。你只管放任他们去做去,做好做歹也自是他们自己的出息。”
扬满仓重重的一叹气,说:“那是我不放心啊。我们家的大小子也已经老大不小的了,前日儿刚说了亲事,对方家里要的聘礼重,我这儿正着急的想撞墙呢。就想着,你们兄弟家境好的,是不是给帮一把。”
扬柴疑惑地看看坐在他身旁的大儿子。心想,看这样子不像是没成家或是死了婆娘的样子啊。
那扬大见扬柴直打量自己,羞得黑红的老脸都几乎成了炭色,直蔫头耷脑的往他老父亲和二弟的身后躲。只觉着老父亲这样,真是让他没脸见人了。来时老父亲提过一句,他当时没在意,只当是玩笑话,那有人找亲戚帮儿子娶媳妇的。那想到,老父亲竟然当真说了出来。
见扬柴看自己大哥,知他是误会了。扬满仓的二儿子笑笑,解释说:“是说我大哥的大孙子,他今年十七了。这不家里困难,这才刚说上亲事。”
扬柴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你大儿子的大孙子?!这与自己有什么相干。
扬柴当即不再说话,面上隐含怒气,静静地坐在那儿听着。
肖氏听了他们这话,差点没气的大骂起来。这帮没有羞耻心的二货!呸!你家重孙儿要娶亲,自家想法去。我自家的二小子不也才十七,亲事不一样还没着落呢。
“好似我二侄子也没说亲事吧。哎哟,这可是巧了!”扬满仓的二儿子高兴的一拍手,大笑着说道:“我内人的侄女儿今年也正是好年纪,与帆哥儿正合适,不如做成一对。这正是亲上加亲的大好事呢!”
扬满仓不高兴二儿子抢了自己的话头,但见他说的是与扬柴二小子联亲的事,随即又笑眯眯的点头称是。
“那个闺女我见过,是个好生养的。是个有福气的人儿。呵呵!”
肖氏正一脸的不高兴,谁想竟然就听见了这样的话。她立即怔愣当场,满脸惊愕地看着眼前欢欣的造祸人,和一旁起哄的不贴边的亲戚,心中升起一股邪火。就当她要爆发之时,感觉一只微凉的手重重的握住了自己的手。
肖氏低头一看,就见扬柴一脸平淡的笑容,安慰的看着自己。她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只是心里仍旧生气。想起自家好不容易过上点儿好日子,这帮子缺心肝的东西就上赶着来打秋风,全没想过自己张不张得开那张嘴。坏心眼的东西!竟胆敢把歪心思打到自己的幺儿身上。
心里觉着委屈了,一下子不注意滴落下泪来。
肖氏忙用蒲扇挡了擦了擦脸。
那些人这时还在对扬帆的这门虚无的婚事评足,门外进来一个梨花白的娇柔身影在门口站定,随即一个明亮的声音穿过这纷杂的屋子,打乱了屋内的亢奋。
“老爷,太太。酒宴已经备好了,不知可否开席。”
一时间屋里的人们都朝那人影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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