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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帝本就有些迟疑,这轻轻的一勾虽说浑然无力,可是落在咸丰的心里却是宛如一记重锤一般,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抵抗力,见状正准备说话,却见杏贞松开手来,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寡淡如菊,眼中似有千言万语道不尽一般。
“是妾身孟浪了,万岁爷不是还有要事处理,婢妾不敢耽误万岁爷,恭送万岁爷。”
看着不如刚刚那般娇弱,撑起一片坚强的杏贞,咸丰帝却越发感到心动,这样的杏贞不由让咸丰想起当年大婚之日,自己将那嫡福晋萨克达氏的盖头揭开时的感觉,一样的心动,一样的如坠梦中。
只是当年,萨克达氏到底是先帝指派的嫡福晋,自己于她有敬重,却多少少了些宠爱,相比较而言,如今的杏贞,除却身份地位之外,无论容貌还是气度都在萨克达氏之上,更是贵人位分,咸丰对她却是更多了几分宠爱,怜爱,如今却是又添了几分,若说初时只是一点喜欢,现下却是可称为一点爱意了。
当即,咸丰笑笑,“朕忽然想起来了,朕也没有多少事情,只是最近勤学,尚有基本书籍为看,不过微末小事,想着爱妃还通文字,不如与朕一起吟诗作对,倒也算是一番风韵了。”
杏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飞快的瞥了咸丰一眼,继而转过身子,好似那林间小兽打量猎人,看看有无危险一般,这般少女心性,顿时让咸丰帝轻笑出声,臊的那杏贞脸颊微红,宛如桃瓣,支支吾吾的说道:
“婢妾,婢妾那里懂得吟诗作对,便是字都认不全,若是真要吟诗作对,传出去怕是阖宫笑话,万岁爷若是真有此雅兴,还是找那些王公大臣才是,要婢妾说,那恭亲王殿下就是个不错的人选,万岁爷何必为难婢妾呢?”
听到恭亲王几个字,咸丰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忽然想起自己此行来的目的来,看着宛如春桃一般娇嫩的杏贞,心里隐隐有些不悦,面上却是掩盖式地笑笑,“哦?六弟?懿贵人怎么对忽然提起六弟来了?”
咸丰帝虽然极力隐藏,可是杏贞是何等眼力,一早看出咸丰帝的不对劲来,暗道咸丰帝作为帝王,在喜怒不形于色的这一点上当真是差了不止一筹,且不说脸色如何,直说对自己的称呼都从爱妃换成了懿贵人,便是个傻子也知道心中所想了,若是当年身处唐皇宫中,怕是早就不知道被暗害多少次了,说来说去倒是这清朝大厦将倾,便是帝王也是如此。
相比较而言今日所见的那位恭亲王倒是看起来颇有气势,若是好生调教一番怕是比这咸丰来的不知道强上多少,真真是可惜了。
心中这么想,面上杏贞却是丝毫不见半点不对,闻言笑笑,“不是婢妾突然提起恭亲王殿下,只是今日从寿康宫回来的时候却是偶遇恭亲王殿下,见恭亲王当真是天潢贵胄,器宇不凡,想必也是个有所才学的人,万岁爷若是真有此心,找恭亲王倒是不错。”
见杏贞这般夸赞恭亲王,对于自己这个六弟一向复杂的咸丰帝顿时怒火中烧,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当年将先帝遗诏从那乾清宫正大光明的匾额后拿出来的时候,听到父皇将六弟册封为恭亲王的那一瞬间,自己心中是何等的愤怒。
六弟虽非一母同胞,到底都是皇贵太妃养大的,就看在六弟是皇贵太妃之子的份上,自己也不会薄待了他不是,父皇又何必留下这么一道遗诏,难不成自己当真是那般小心眼,容不下人的人不成。
父皇只知道关爱六弟,却不知道此举会将自己置身不孝不仁的境地,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多少人在自己耳边提起六弟是如何如何优秀,自己应当如何如何,每每如此,咸丰就会想起当年争夺储位之时,若非自己是嫡子,有诸多朝臣拥护,这皇帝到底是轮到谁做还尚未可知吧。
如今见杏贞也如此说,咸丰顿时感到一股怒意直接从脚底板冲上头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见状,杏贞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也不给咸丰帝说话的机会,直接说道:
“不过万岁爷不要怪婢妾插嘴,恭亲王固然是天潢贵胄,皇室宗亲,比寻常之人要来的优秀,可是若真的要当得大清的门脸,怕是还要万岁爷多加教导才是。”
听到这话,咸丰帝那满头的怒火顿时好似被一盆凉水浇下一样,瞬间冷静下来,多少年来,夸赞恭亲王的人不少,说恭亲王坏话刻意挑好咸丰的人也是不少,可是像杏贞这么说的却是从来没有,一时间,咸丰帝有些搞不懂杏贞到底对恭亲王是什么看法了,当即问道:“爱妃何处此言啊?”
看着咸丰帝又将嘴中的称呼改了回来,杏贞忍不住暗暗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果然,这咸丰帝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这恭亲王在他眼中是眼中钉,肉中刺不错,可是有一点与常人不同的是,这咸丰帝从小与恭亲王同吃同睡,那兄弟情谊倒也非全部是假的。
所以对于咸丰帝而言,绝对容不得其他人说恭亲王的好,毕竟他自己无论是才学还是气度,都差了恭亲王不少,一旦有人夸赞恭亲王,他对这个弟弟也就越发的忌惮,同时对于夸赞的人也越发不喜。
但同样的,他也容不得其他人说恭亲王的半点不好,但凡是在他跟前说恭亲王不好的,在他看来都是刻意奉承,同时在他心里,自己的弟弟是绝对没有半点差错的,所以阖宫上下,乃至朝臣对于恭亲王都是当做透明人来看,不能巴结讨好,却也不能有所怠慢。
杏贞如今却是反其道而行,先夸赞了恭亲王一番,激起咸丰的情绪,却又峰会路转,另起一头,让咸丰帝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静下心来,不至于一时激动,惹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