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耸入云端的高山之巅,狂风猎猎,山有奇石,形如圆盘。
此时圆盘上,正站着四人。
红披风翻动如卷云,面容昳丽冰冷,恍如玄冰之花,被冰冻在冰川之下,美则美,实在寒气逼人。
帝九黎目光落在裙裾飞扬的娇小人影身上,浅绿色的裙裾,在烈风之下,显得出奇单薄,发髻上的翠玉发簪,在乌发之中水头莹润,衬的那张侧脸,越发白皙。
“小虎女,过来!”帝九黎朝那边伸手。
然,那微微低着头的人影动也不动,行如傀儡。
琥珀凤眸乍起冷冽的杀机,帝九黎锐利如刀的目光刷地落到另一人身上。
那人满头白发,穿着墨蓝色的狩衣,手里拄着根拐杖。
老者微微一笑,操着一口不甚熟练的大燕话道,“今日得见大燕九皇子,实乃在下的荣幸。”
帝九黎冷笑一声,扬起下颌,倨傲的道,“魑魅魍魉,也配见本皇子?”
老者笑容不变,“在下是这任木枫家主,今日邀约九皇子前来,是为大燕退兵一事。”
帝九黎收回手,他余光从那抹淡绿划过,“退兵?也是行的……”
木枫家主脸上还没来得及出现喜意,就听帝九黎又道,“将你们全杀了,本皇子自会退兵。”
闻言,木枫家主脸色一变,“你就不担心,在下一怒之下杀了长乐郡主,在下可是听闻,九皇子对郡主可是喜爱的很。”
狭长凤眸之中的冷光更甚,“哼,本皇子家的小母老虎,先不说你杀不杀得了她,就是她有损,本皇子也自会屠尽整个倭国,给她报仇!”
木枫家主被这话震地倒退好几步,他面有惊骇地望着帝九黎,仿佛是在看一尊嗜血修罗。
帝九黎嘲讽一笑,目光再次落在淡绿人影上,琥珀眼底有疑惑划过,“小虎女,过来!”
听闻这话,那抹人影似有动静,纤细的身子微微晃动,似乎想抬脚,然又让什么阻拦了,显得力不从心。
帝九黎眸光深邃,“木枫?本皇子定让尔等鸡犬不留!”
木枫家主表情也沉了,“哼,九皇子怕是等不到了。”
他手一挥,一直站边上的高大傀儡倏的欺身而上,那傀儡和旁的傀儡很不一样,皮肤如活人一般,且身上没有控制的丝线,一应举止竟是好像有自己的意识。
帝九黎薄唇一勾,淡薄的弑杀情绪从他狭长划过,带起另人着迷的危险。
只见他身后的猩红披风一扬,烈焰的颜色将半边天际都遮掩,紧接着袖中软剑一抖,剑光匹练又锋锐,在猎猎狂风的山巅带起斩断空气的犀利,刺向了那傀儡胸口。
这边的山头的卿酒酒眼不错地看着,秀气的眉头蹙起,她手不自觉握紧了。
木枫澜嘲讽一笑,凑到她耳边道,“帝九黎死定了,上面全是罡风,他会死的粉身碎骨,摔成一团肉酱,连尸首都找不到。”
卿酒酒咬唇,扬手一耳光抽过去。
但不知道秦池在她身上做了什么,她四肢没有力气,这软绵绵的一耳光,当即就让木枫澜挡住了。
木枫澜冷笑一声,用力甩开她的手,反手就回给了卿酒酒一个耳光。
卿酒酒被扇地倒在地上,舌尖顿时就品尝到了血腥味,她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手背一抹嘴,再抬头之时,整个人就像被惹毛的母狼一样,凶狠至极。
“哼,你过来,本郡主今日再没力气,咬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她目光轻蔑,分明是抬头仰看,可硬是让她看出了睥睨的俯视意味。
木枫澜只觉脖子旧伤好似又疼了起来,血管破裂,大量失血濒临死亡的恐惧又笼罩在他心头,莹萦绕不去。
“呵,”卿酒酒笑了,“怎么,怕了?木枫澜,我告诉你,不管何时何地,我多的是法子弄死你!”
她哼了哼,继续扭头朝远处的山巅看过去。
帝九黎和那傀儡的交手已经到了难分难解的地步,那傀儡身手利落,没有痛感,占了很大的优势,而帝九黎则顾忌要多一些。
但见他剑光如游龙,稳稳地刺在傀儡心口,可那傀儡居然双臂一展,死死抱着帝九黎就往山巅下栽。
“帝九黎!”卿酒酒没忍住,扯着嗓子喊了声。
然帝九黎是听不到的,山巅处,罡风更猛烈,他才从圆台上摔下来,就又罡风呼啦吹过来,在他身上割出道道血痕。
反之,傀儡根本不惧这点伤口。
帝九黎单手攀着凸出的大石头,另一手握剑去砍扎在他腰上的傀儡。
卿酒酒眼瞳骤然紧缩,她想不明白,都到这会了,帝九黎为何不用火枪?
临战之时,她在亲近的人身上都塞了装填满子弹的火枪,既是出其不意的武器,又能保命,可帝九黎为何不用?
她习惯的往袖子里一摸,手摸了个空,才想起不管是火枪还是星铁匕都让秦池给缴了,不然就是这等距离,她也能狙击中。
她还在担心帝九黎,冷不丁身后冷风袭来,她回头,就见一道隐约如蛛丝的细线在木枫澜指间跳动,而后嗖的一下,狠狠地扎进了她琵琶骨里。
“唔,”卿酒酒闷哼一声,“木枫澜你想干什么?”
木枫澜狞笑一声,单手操纵着丝线,只见他无名指一弹,另一股细线像游虫一样射进她另一边肩甲琵琶骨,她能感觉到,那细线破开皮肉后,还往骨头上缠了几圈,就像是活物一般。
卿酒酒心头不好的预感闪过,果然就听木枫澜道,“在下说过,你这么漂亮的皮相,炼成傀儡,一定十分出色!”
卿酒酒冷笑,“哦?想炼我?你痴人说梦!”
话音方落,她在木枫澜靠近,往她脚踝缠丝线之时,人猛地一往前扑,仰头就撞上他脑袋。
她手脚没力气,可用脑袋撞人还是行的。
“啊,贱人!”猝不及防,木枫澜被撞得眼冒金星。
卿酒酒反手扣着琵琶骨的细线一拉,往木枫澜脖子上缠过去,她四肢无力,就将全身的巧力都用上,死死勒着他。
木枫澜脸色涨红,他喘着气,一时半刻,竟没能挣脱。
卿酒酒是铁了心弄不死木枫澜都要将人弄餐,细线勒进她指缝血肉里,猩红的鲜血顺着细线缓缓滴落,她像不知道痛一样,黑瞳冒凶光。
“轰”的一声巨响!
卿酒酒猛然回头,就见远处的山巅巨石滚落,磅礴的罡风化为猛兽,呼啸着要吞没摇摇欲坠的帝九黎以及那具傀儡。
卿酒酒心头一凉,人力在天地面前,弱小如蝼蚁,不可匹敌,所以即便身手厉害如帝九黎,他依然无能为力。
卿酒酒心头涌起一股恐惧,那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的感觉。
“帝九黎!”她悲鸣一声,眼梢瞬间湿润。
她回头,对木枫澜更凶狠的道,“我杀了你!”
然,木枫澜抓住那一点点的空隙,从手腕弹出细丝洞穿她的脚踝,在用木枫家独有的炼制傀儡指法,竟生生让卿酒酒四肢不受控制地抽离。
她的双臂,僵硬着缓缓伸开,还有腿,关节以一种扭曲的弧度站起来,整个人形如木偶。
卿酒酒额头冒起青筋,她咬牙同骨头上传来的那道外力抗争,牙龈被咬破,嘴角流下鲜血来,她也不知道。
木枫澜眉目扭曲而怨毒,他五指绷紧细线,到底男人力气更大,便是一只手,也逐渐压下卿酒酒的反抗。
“嗡嗡”细线震动发出轻响,卿酒酒手肘关节弯曲着,以一种诡异的弧度上抬,还有她的双腿,膝盖悬浮,脚尖点地,有血从她皮肉里渗出,染红衣衫。
“唔,”卿酒酒喘了口气,放弃挣扎,“木枫澜,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木枫澜哈哈大笑,他五指像弹钢琴一样律动,卿酒酒的四肢就跟着跳动,纤细的人儿仿佛走在钢丝上起舞,诡谲而充满一种凌虐的美感。
“卿酒酒,你也有今天?”木枫澜眼底迸发出刻骨的快意,“放心,这才是第一次炼制,再炼几次,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卿酒酒眯眼,黑瞳冷凛,杀机隐现。
“哼,没人会来救你!”木枫澜说着,指间一动,操控着丝线让她转了个身,正对不远处的山巅。
山巅之上,帝九黎已经人如飞鸟,于罡风之中一跃而起,并顺势一脚,将想要抓他的傀儡踹了下去。
只听得咔擦一声,那一脚恰将傀儡头骨踢爆,罡风锐利如刀的席卷上来,将之拽入深海。
帝九黎在山巅边上重新站稳,他侧头,微微看了眼那傀儡,软剑刷的一声直指正在吐血的木枫家主,“你想怎么死?”
木枫家主豁然抬头,苍老的脸皮抖动,他忽然大笑起来,“陛下在上,臣有负……”
这话一落,他铿锵一拉拐杖,那拐杖竟是一柄细剑。
帝九黎狭长的凤眸一眯。
木枫家主双手握着剑柄,剑尖对着自己的腹部,然后用力落下。
“噗”利刃入体,鲜血飞溅。
细长的剑刃透体而入,木枫家主口吐鲜血,他人视野往上,不知道在看什么,随后整个人往后栽倒,从高高的山巅上落了下去,步入傀儡的后尘。
帝九黎微微松了口气,他收了软剑,眸光瞬间柔和,“不是让你在大营中等着么?怎的跑来了?”
他边说边走过去,探手就拉住了对方的手。
柔弱无骨的手一入掌心,帝九黎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五指收紧,琥珀瞳色下,顿起惊涛骇浪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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