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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森林边上的河流叫大水;村庄周围的溪流叫中水;锅子的液体分两种状态,静静地叫小水,沸腾了叫跳水;木碗里的液体怎么办?没关系,它可以叫小小水。
小小水!
你敢相信么?
至少吴清晨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紧急培训时,参谋们曾经一再交代,进入了中古世界,吴清晨要多尽快尽量收集情报,为下一步行动打好基础。
吴清晨原以为,只需要掌握了中古世界的语言,这应该是一项很简单的工作。
可是,真正能够和中古世界的土著们正常对话之后,吴清晨才知道这其实是一项非常困难的内容。
能够正常交流已经三四天了,和中古世界的土著们聊天,吴清晨总感觉格外费力,总要花费许多额外的时间和精力去体会对方想要表达的内容。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缺乏丰富的词汇和精确的描述,吴清晨和中古世界的居民交流时,最普通的感觉就是模糊不清,出了村庄是很远,爬两座山是很远,离开了男爵的领地也还是很远!
具体有多远?一天远,两天远,三天远……
没有更远了。
对于中古世界的土著们而言,从生下来到死回去,绝大多数人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生活的村庄,甚至就连“两天远”的集市,也有至少一半的土著从来没有去过!
顺理成章地,整整三四天,吴清晨能够通过聊天了解的内容,从来没法超过方圆二十公里的范围。
就算是这二十公里之内,吴清晨能够和土著们交流的内容也仅限于豌豆,卷心菜,燕麦,黑麦,大麦;或者是山羊,公鸡,奶牛,大牛,中牛,小牛等等。
始终是这些流于表面,肉眼就可以看到的内容。
至于政治,哲学,艺术,法律……
拜托!还是节约一点口水吧,到目前为止,吴清晨甚至听都没有听到过这些词汇。
使用这样的贫瘠语言,面临这样的交流环境,可想而知,对于喜欢聊天,平时工作之余最大的爱好就是泡论坛灌水的吴清晨而言,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
幸好,接下来的活动也许会有点新的发现。
离开肮脏黝黑的饭桌,跟在格雷斯身后走出房门,吴清晨期望地想着。
尽管两人手里都还拿着农具,不过,接下来,格雷斯和吴清晨的目的地不再是村庄周遍的某片份地,而是村庄中心最显眼的建筑。
教堂。
当然,就像中古世界的“太阳”不可能念“taiyang”一样,“教堂”这个词只是吴清晨的理解,反正想来它扮演的角色和地球教堂扮演的角色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从木屋出发,大约十分钟左右,转过一处拐角,吴清晨眼前出现了教堂的尖角。
钟声已经敲响了两次,吴清晨赶到的时候,教堂前面的石子路上已经站了不少村民,吴清晨和格雷斯走到威廉旁边,不久又有几位邻居和朋友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等待的过程中,吴清晨罕见地没什么事干,也没有兴趣和邻居们一起谈论阿格尼斯家新添的一头小牛,目光很快转到了四周。
站到了近处,吴清晨注意到,和村庄的木屋相比,教堂确实牢固许多,也更加气派,不过两侧的低矮围墙还是有几处破损,墙角的缝隙也偶尔冒出几支鲜嫩的草苗。
最后一次钟声敲响了。
站在门外的村民们大部分开始挤进教堂,只有某些大约是习惯结伙搭伴的冒失鬼还留在外面。
走进了里面,吴清晨发现教堂的两旁尽管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排的座椅木凳,可是没有一个人坐到上面,偶尔有小孩露出这个倾向,也很快被他们的父亲或者母亲拉住轻声训斥。
教堂里大约平常很少有人活动,可是,观察这些座椅木凳,吴清晨很少能看见灰尘或者污渍,它们甚至大部分都比吴清晨家中每天都有人坐上几回的凳子还要干净一些。
离半个月一次的祷告和布道还有最后一点点时间,抓住最后的机会,教堂里的村民们大多都在热切地交谈,还有人不时走动,来回选择亲近的同伴或者找个更好的位置。
这样的情形大约持续十几分钟,之后,教堂后部的侧门忽然敞开一半,一位年纪和洛斯/莫尔年纪相仿的男孩走了进来,用一支毛掸扫了扫祭坛和教堂前端的讲台。
做完这些,男孩站到讲台一侧,一位身穿白袍,年纪大约三十上下的牧师快步走进教堂,两旁的村民们也很快安静了许多,只偶尔有些咳嗽和声音压的很低的窃窃私语。
“叮……”
一声清脆的鸣叫,讲台侧面的小男孩不知将毛掸藏到了哪儿,此时正用一只小木锤轻轻地敲了敲放在讲台边上的一只小磬。
开始了?
吴清晨不自觉地拉了拉外袍的两襟,双腿站直了一些。
由一声清脆的“叮”作为开头,年轻的牧师用一种单调低沉的声音,大约是朗诵什么典籍,几句之后,换上一种引唱或者应答的歌凋,和边上的小男孩高一声低一声地应和。
仪式确实开始了,不过,牧师的话吴清晨完全听不清楚,它们大多是一些吟唱和祷告,有时甚至还夹杂一些完全听不出意味的嘟哝。
这没办法了,听到和自己前几天糊弄家人时差不了多远的腔调,吴清晨飞快地往左右瞟了瞟,很快发现自己的紧张和肃静毫无必要,因为牧师的朗诵还没有过上两三分钟,就有不少村民又开始了闲聊,甚至还有一些人懒洋洋地靠到了柱子上面。
这样也行?
这完全不符合吴清晨从电影或者是书籍里面了解到的宗教仪式。
不过,这样相对宽松的宗教环境肯定更加符合吴清晨的意愿,不着痕迹地,吴清晨的双腿也微微放松了一点。
牧师的朗诵和吟唱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左右。
讲台侧面的小男孩又敲了一下小磬,牧师走下了讲台,站到祭坛旁边。
村民们又安静了一些,等了一小会,教堂里的气氛足够安定之后,牧师换上庄重的神情,同时换上有些严肃,却还算是回归了属于正常叙述的语气说话。
这是讲解信条,也就是布道。
不过吴清晨此时对这些并不了解,吴清晨只知道牧师此时说的话终于回到了大部分都能够理解的范畴,赶紧抖擞精神仔细倾听。
牧师陈述的内容并不复杂,首先是提醒村民们回忆前面几次有关忏悔罪行的布道,简单描述了今年已经讲解的几项戒条,然后开始着重讲解另一种应该避免的罪过,也就是懒惰,懒惰使人丑陋,并永远不再美好。
说到美好的时候,牧师着重描述出一个美好的世界,大约是天天可以吃很多糊糊,每天只需要耕种到天黑就可以填饱肚子的天堂;而说到丑陋,牧师则更加着重地描述出一个可怕的世界,大约是永远种不出麦子,并且怎么吃都不可能吃饱的地狱。
这可真是美好和可怕的世界……
吴清晨已经尽可能努力地想要保持严肃,却还是无法抑制地抽了抽嘴角。
不过,就算是这样简陋的愿景和这样空洞的恐吓,牧师的布道还是能偶尔引起村民们睁大眼露出藏不住的向往,或者掩住嘴发出几声畏惧的惊呼。
就这样,一个小时左右,小童又一次敲了敲小磬,牧师回到讲台上,再次朗诵和吟唱了大约十分钟,仪式就此结束。
这并不是结束,接下来还有一项格雷斯,或者应该说整个艾克丽村庄的村民一起积极参加这次祷告的重点内容。
分发圣食。
放下手中的典籍,牧师先生从圣坛的一侧取出一支树条,并将它浸入祭坛前的水碗,闭上眼睛念念有词片刻,然后取出树条,将它垂到祭坛边上的两只木箱上面,虚点几下之后,牧师重新睁开眼睛,高高举起树条,和不知何时变得安静了许多许多的村民们同时拍了拍两肩,肃穆地吟唱了一句“主宰,同在。”
然后,几位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走近祭坛,打开木箱,取出一只只装好了圣食的木盘,向参加祷告的村民们一一分发。
吴清晨很快也分到了一份。
小心翼翼地捏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圣食,吴清晨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
没办法,吴清晨不得不如此激动:这片神圣的黑面包卖相实在太过惊悚,全身上下遍布的霉斑触目惊心,吴清晨仔细瞪大了眼睛,才从密密麻麻的斑点里面好不容易找出两个可以勉强挤下手指的位置,维持这个别扭的姿势实在有点折磨吴清晨的手指。
我勒个去……
老子就知道绝对不能对这个该死的世界抱有半点该死的期望!
恰在此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太过恼怒的缘故,吴清晨眼前的教堂,圣坛,牧师,村民忽然同时微微地颤了一下。
恩?怎么了?
吴清晨微微一怔。
下一次颤动很快来临。
这是进入中古世界的第十天!
吴清晨立刻反应过来,这个认知立刻加速的整个世界的颤动,一切的一切忽然同时剧烈地抖动起来。
下一刻,一片白光骤然笼住了吴清晨的眼睛,然后又瞬间回归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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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象事件主体对象临时休息的房间。
眼皮微微颤动一下,吴清晨猛地睁开了眼睛。
“好久不见……”
第一时间钻进吴清晨耳朵的是一个老熟人的声音,几米之外的门口,年轻的季警官斜斜倚住房门,咧开嘴露出一个笑脸:“清晨老弟,欢迎回到地球,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
哈……老子回来了!
老子回来了!
一瞬间,吴清晨的脑子一阵阵激荡,同时,一连串绝对没有经过任何犹豫的句子飞快地窜出了吴清晨的嘴巴:“我要包子,我要豆浆,我要面条,我要鱼片……除了该死的糊糊,有什么能吃的东西赶紧帮忙弄点……要放油!要放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