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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撞了,垂头道:“我,我自小多病,祖父祖母就求了各种平安符带我身上。我虽不知它们有多灵验,但自从得了这些护身符咒,除了这眼疾,其它大小病却都没再犯过。红依佛女是玉阳山的护山佛女,从戎自不敢有什么奢望。前几日托绣娘绣了这个丝绢,又在佛堂跪求了菩萨,只愿这丝绢从此也富有灵力,保佛女逢凶化吉,一生安好!”
红依抚摸着这几个殷红小字,心想沈从戎一番用心,这块丝帕也只是他对自己的敬意和祝福罢了,自己心绪不定,与他又有何错。脑海中回想起在歌潭,陆无渊曾经把一块丝帕对折,护盖在她的脸上,在那一刻她呆呆的站着,就像失了魂似的,他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话,她却只会点头。
想到此处,红依突然失声道:“糟了,苏大哥让我舍些笔墨,我竟然把歌潭主的方帕给了他,歌潭主若看见了,苏大哥会怎么说呢?我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忽然又一想,师姐回去后就会把自己活着的消息告知尼师,尼师定会书信歌潭主,已然瞒不住了。
红依定了定心神,但见沈从戎已经摸索着走来,喊着:“红依佛女,我们快走吧。”
红依搀扶着沈从戎走过河滩,沈从戎立即松开她道:“佛女您在前面带路吧,从戎这二十多年来,其实一直都仿佛在走夜路。只用听着佛女的脚步声,就一步也不会走差的。”
红依看了看沈从戎,他的脸颊上再没有微笑,却依然安静平和,长发飘飘,侧脸像极了一个人。
走了三四里地,路面稍有些不平,红依放慢脚步,沈从戎也放慢了脚步,两人始终相隔了四五步距离。红依时而回头望着他出神,沈从戎看的模模糊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过了一会儿,红依问道:“沈公子,红依心中有几个疑问,可否向公子打听一二?”
沈从戎脚下一怔,脸上更红了,道:“佛女,佛女但说无妨。”
红依道:“沈公子可有什么兄弟自小走失了?”
沈从戎先是一愣,微微笑道:“从戎只有一个十二岁的妹妹,父亲虽妾室众多,但沈家至今却只有我一个男丁。”
红依叹了口气,心里空空的。紧走了几步路,回头一看,沈从戎神色慌张,兀自在衣袖胸前摸来摸去,显然丢了什么东西。急忙走回去问道:“沈公子,出了什么事?”
沈从戎惴惴不安道:“母亲临走前,曾留给我一把银锁,我一直小心戴在身上,却不知何时,竟给丢了。”
红依只见他心急如焚,几乎要哭出声来,可见是极其重要之物。忽想起玉德尼师曾在香禅房说道:“合上那封亲笔诗信,这个孩子的名字应该是叫‘从戎’,所以银锁和诗信我都收藏起来了,倘若有一天,这个孩子来此相认,也好拿出来对证。这应当也是师父没说出口的遗愿吧。”
红依转头望着沈从戎,但觉他眉眼有着一股天生的端和,和师父极为相似,紧走几步上前道:“沈公子,那银锁上,可有什么刻字?”
沈从戎眼光一闪,道:“那银锁正面有祥云雕花,刻着福寿安康四字,背面刻着本人的名字。红依佛女可见过这把银锁?是掉在哪里了?”
红依心中万千激动,只因沈从戎血灌瞳神,气血未平,才收起了本要破口而出的话。他扶着沈从戎手臂,关切道:“一定是掉在公子坠马的地方,或者河岸边,兴许是骑马的这一段路,红依会帮公子仔细寻找,一定能找到的。”
沈从戎也没多想,点点头,随着红依又朝回走去。一路上只觉得红依的手心热乎乎的,整个人都特有精神,脸上又是红一阵白一阵。红依看着沈从戎脸色异常,以为是他过于担心,安慰道:“沈公子,今夜月光皎洁,就算银锁掉在草丛里,明晃晃的也很容易找到。”
沈从戎道:“都是我不好,白日里只顾得忙,瑞然几次找我,都只问我有没有空,我自是忙的顾不得理他。直到晚饭时,我才拿到佛女的信。佛女对从戎的大恩,我怎能不亲自相送。只可惜我带的素饼素果,没能亲手交给佛女,竟让一伙劫匪给抢了。还不小心丢了母亲留给我的银锁,让佛女辛苦帮我寻找。”
红依心道:“原来他深夜快马,只为来给我送行。”心中一暖,望着眼前这张白皙而少了几分血色的脸颊,又想起师父,眼眶里泪光闪闪。
此时月上中天,河滩上的石块大大小小,踩在脚下滑溜溜的。红依紧紧的拉着沈从戎,两人的心中都是感想万千,却不是同一件事情。红依道:“是这里了,沈公子稍休息片刻,容红依在岸边的石缝里找找看。”
待红依捡到银锁,只见雕花上沾了些许河泥,急忙到水边认真清洗。锁面上的从戎二字,熠熠生辉,果然是师父的笔迹。
沈从戎正双手和握,却不知在月下祈祷着什么。
红依心想:“师姐她们来到梁州也不知是为何事?我和沈公子来回耽搁了不少时间,师姐肯定等着急了。沈公子若知道这件事,愿不愿和我去一趟玉阳山?明溪师姐和紫燕师姐是否知晓银锁之事的内情?要不要告诉她们呢?”她一边思考一边等待沈从戎祈愿完毕,定耳一听,树林远处传来乒乒乓乓的刀棍利刃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