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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同归于尽

    刚回校第一天,一件事就传得沸沸扬扬:五班的班主任范老师上吊自杀不成,后又被人救下。

    听说是因为范老师的媳妇是养尊处优的主儿,娘家是旗里的有权有势之家,姐妹五个,她是老小,难免娇惯。在娘家时就是油瓶子倒了也不扶的主儿。

    嫁给范老师后,仍然是重的不拿轻的不放,生了一个闺女也就婆婆一直帮带着,别说一日三餐的料理,大人孩子的衣食,就连小孩子吃奶的事都免了,买了一只奶山羊来喂。

    这在相对传统的草原地区是很不正常的。

    找对象前范老师就知道对方的状况,只是媳妇模样长得好,母家又有钱有势,出身贫寒的范老师就想着多担待些,日子还有外母娘家扶持,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好过些。

    不曾想,媳妇过门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切都要范老师的老娘伺候。范老师一表人才,又有公职,读书多年,希望自己可以给年迈的父母换一个幸福的晚年,如今却还要父母做了奴才,无奈外母娘家有权有势,也不敢太过埋怨媳妇,一日日迁就着,只盼望媳妇能慢慢长大懂事,自己也就好过了。

    不想媳妇越发变本加厉起来,学会了赌钱。

    日日赌得天昏地暗,夜夜夜不归宿,范老师看着襁褓中的婴孩,看着年迈的老娘日夜操劳,终于来了个火山大爆发。

    等媳妇赌了一夜钱,打早起回家拿钱,吃婆婆做好的早饭时,范老师把早已准备好的擀面杖拿出来,把媳妇拉到卧室,关好门插好门闩,劈头盖脸地打起来。

    老娘和孩子在南房休息,孩子闹了一晚上,天亮老人家才睡去了。正房和南房有两丈远的距离,老人家也没有听到正房的动静。

    在范老师复仇一样地打击下媳妇连救命都没来得及喊就倒下去了。

    想想也是因为日日赌钱身体也亏空了不少,赌了一夜的钱,疲累也厉害,没啃声就倒下去没了气息。

    范老师一看媳妇死了,丢下擀面杖拿根绳子就把自己吊在了西房的房梁上。

    范老师住的是一进三处的四合院,三间正房,两间西房,五间南房。在小县城里算是很好的房子了。

    媳妇在昏迷中慢慢回转过一口气,拼命拖着受伤的身躯爬出大门,大喊救命,过年时节人们都睡得晚起得晚,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早早上公厕的人路过,那人被范老师媳妇血呼啦擦的样子大大吓了一跳。

    赶忙叫起左邻右舍的人,把范老师从房梁上放下来。

    据说范老师的舌头伸出唇外,已经没了呼吸。大家想办法用炉勾子撬开范老师的嘴,把范老师的两颗门牙楞给都撬掉了。

    大家七手八脚地赶紧把两口子送到旗医院,进行了一番抢救,两人都到阎王那里走了一遭,阎王爷不收留,于是两人又巴巴地回来了。

    媳妇的脑袋缝了十几针的口子就有几个,像一个被踢烂了的足球,到处都是口子。

    外母娘家人来看过,叫嚣着准备不放过范老师,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媳妇挨了打,到阎王那儿报道了一次,反倒醒悟了,拦着娘家人不让找范老师算账。据说还深切自责,表示幡然悔悟,说要和范老师好好过日子。

    开学时,范老师两口子已经出院,据说各自回家将养。

    范老师也不再来教课。

    五班于是乱了套,几个同学去看过范老师,回来说范老师身体还没有恢复,整个人都像垮掉了一样,讲课是不能了。

    偏偏范老师的数学是全校教的最好的。没有人能代替了他。

    六班的数学也是范老师代课。如今,眼看只有半年时间就要高考了,五、六班的数学却没有了老师。

    范老师平时也是个儒雅、幽默的人,一次大冬天,火炉生不着,大家脚冻得生疼,又一起淘气,全班同学按节奏一起跺脚,整个教室尘土飞扬。

    范老师去五班上课,路过六班听到动静走进来,跺脚声停下来,范老师开口说话:“同学们,咱们好歹是有知识的人,脚冻得慌,咱们就在鞋里做点子小运动,这样有伤大雅啊!弄得个教室乌烟瘴气,等会儿老师来怎么讲课?吃灰就够了!大家都出去饶操场跑两圈回来再上课。把门窗打开通风透气走走灰尘。”

    大家一边偷笑一边规规矩矩去操场跑了两圈回来。

    生物老师是个姓宿的和蔼可亲的小老头,他笑眯眯地看着学生绕操场跑了两圈,才慢条斯理地开始讲课。

    六班的同学不了解情况很是着急,在山丹的带领下,凑钱买了水果、鲜花去探望范老师,委婉地邀请范老师是否可以重回讲台?

    过了几天,范老师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六班说明情况:“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谢谢大家的关心。因此还不能回来给大家讲课,学校会派新老师来给大家代课的。我谢谢大家!”

    说完,深深鞠了一躬离开。

    很多女同学都忍不住哭了起来,多好的老师,多好的人!偏偏命运不济!

    山丹便想起郭老师的教导:范老师遇到的事或许就是那躲不过必须直面的人生坎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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