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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彤拿着梳子,解开了欧阳柔那头光滑如缎的头发,认认真真地梳了起来:“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蓝冰面对着雨幕站着,昏黄的烛光撒在他黑色的背影上,淡亮出夜色的寂寞。
忽然,欧阳柔抓住了紫彤的手,急切地说道:“紫彤姑娘,你觉得我是欧阳柔还是琉璃?”
在以前,紫彤会毫无疑问地会支持皓天,可现在她已不能插手。
“是欧阳柔还是琉璃,要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不要选错,否则便会造成更大的错误。”
……
牵着新娘子走出去,走廊上的蓝冰呆住了,他的眼里仿佛凝聚了能恒久万年的柔情:“琉璃,你真美。”
虽经历过很多腥风血雨,蓝冰始终是个痴儿啊。紫彤将新娘的手交到他手里:“姑爷,可以开始行礼了。”
“嗯。”蓝冰应了一声,带着琉璃郑重冲着东方跪下。
“一拜天地——”
“二拜亲娘——”
“夫妻交拜——”
“礼成——”
一丝不苟地拜完天地后,蓝冰又从身上掏出了一小壶酒,对琉璃说道:“还有交杯酒。”琉璃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一双媚眼里春波荡漾。两人的柔情惬意竟让紫彤差点忘了这是一场不寻常的婚礼,看样子,在这一刻,他们两人都忘记了其他所有的事情,将自己交给了彼此。
紫彤殷勤地帮他们倒好了酒,递到他们手上,琉璃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了酒杯。
蓝冰微微一笑,主动挽起了琉璃的手:“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这杯酒下去,你就是我的娘子,你的所有都是我的。有风有雨我替你挡,只愿你一世欢喜,”
琉璃抬起娇羞的双眼,轻声说道:“与君同饮。”
然后他们两人一起将交杯酒灌下了肚。
“我爱你。“蓝冰突然将酒杯一扔,冲过去狠狠地吻住了琉璃。看着两人像新月一样永恒的吻姿,紫彤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眼睛里却溢出了幸福的泪水,有谁看到这种场景会不感动呢。
屋内的皓天还静静地躺着,先入未必为主,恐怕皓天已经输给蓝冰了。
依依不舍地放开琉璃后,蓝冰将一个布包往琉璃手里一塞:“在姓皓的治好你之前,你与他同房一个月不能超过一次,要切记,还有,”他伸手温柔地理了理琉璃的头发,“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蓝冰一扬斗篷,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黑漆漆的雨幕中。
那一抹萧索的身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太多的情,太多的恨都随着它一起湮没在了无边的雨夜中。
“紫彤姑娘,您帮我抱一下,我去送送他。“琉璃忽然将那个布包往我手里一递,也跑进了雨幕中。
紫彤低头一看,手中的东西竟然是皓天的孩子。顿时手脚乱颤,眼睛发直,三魂不见五魂。
忽然,皓天在屋里轻轻地叫道:“紫彤。”
紫彤心一沉。皓天什么时候醒的,他知不知道琉璃已经嫁给了蓝冰?
走进里屋,紫彤忙挤出了一副灿烂的微笑:“你醒了,欧阳柔去给你找大夫了。”
皓天淡淡地笑着,眼睛柔得快滴出水来:“紫彤,把皓运抱过来吧。”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紫彤叹了一口气,将孩子抱过去放在他枕头身边。
皓天挣扎着伸出手,摸着那个可怜的孩子:“宝贝儿,是爹爹不好,爹爹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原来男人真的可以在一夜之间长大,现在的皓天一举一动都是一个慈父的样子,很难想象在几个月前他还是那只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孔雀。
“紫彤,我是不是很自私?”皓天突然问道,但他仍然认真地抚摸着皓运,没有看她,“我知道柔儿现在眼里不止我一人,而且那个人也愿意为她去死,但我仍想留住她,她会不会讨厌我。呵呵,我会给她幸福的,自私就自私一点吧……”
紫彤坐在椅子上,听他在那里自言自语。这些事情别人是弄不懂的,只能站在一边同情地看着,叹息着。
过了一会儿欧阳柔浑身湿淋淋地回来了,皓天赶紧闭上眼睛装睡。欧阳柔走过去抱起皓运,坐在床边开始发呆,头上的发簪在黑夜中微微闪着忧郁的银光。
屋外的雨声很烦,屋内的人也很烦。欧阳柔坐了没一会儿,就站起来开始在屋里踱步,脚步声凌乱。
突然,她小声问道:“紫彤姑娘,您很了解主人,您觉得蓝冰会有事吗?”
看着她焦急的眼神,紫彤同情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了解他。”虽然紫彤自认为很了解凤九,但事实上,很多时候她都没有把握。
整整一夜她都没有睡觉。
第二天皓天好了许多,下午还喝了一碗粥。天也晴了起来,太阳只用了一早上就将几天堆积的雨水榨干了。
欧阳柔几乎整整一天都没说过话,只是在给皓天换药的时候才偶尔跟皓天聊上几句。
傍晚的时候,她终于在椅子上睡着了,几天没睡觉,任你是高手也坚持不住。欧阳柔一睡觉,皓天也安静了下来,睁着眼睛,看着椅子上的欧阳柔发愣,嘴角还勾着一丝幸福的笑。
这种爱情真是又痛又快乐,要是被他们熏陶个十天八天,紫彤觉得自己说不定都会成个情圣。
半夜里,欧阳柔突然惊叫着醒了过来,大汗淋漓,喘息不止。
皓天立刻就醒了:“柔儿,柔儿,莫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怎么了?做恶梦了?”
欧阳柔没有答话,而是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紫彤也被他们惊醒了,赶紧将灯点亮。只见皓天躺在床上,努力地翻身想去碰欧阳柔,而欧阳柔缩着腿,捂着脸,哭得肝肠寸断。
“怎么了,这是?”紫彤问。
“皓天,你把运儿埋了吧。”欧阳柔忽然捂着脸说道。
皓天愣了半响,温柔地答道:“好,等我们寻一个好地方买一栋房子,就把运儿埋在房子旁边。”
“嗯,那我走了。”欧阳柔突然站了起来。
“柔儿,柔儿,你要往哪里去。”皓天一着急,竟然抬起了身体。
欧阳柔凄凉地笑了一下:“皓天,我想清楚了,欧阳柔早已经死了。我是琉璃,是蓝冰的妻子。偷了还魂丹,主人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死。”
打开心结,有时候是一瞬间的事。而蓝冰用自己的生命为质,逼欧阳柔打开了心结。
“柔儿,你胡说什么?你是欧阳柔,是我的妻子。”皓天脸上的伤口又迸开了,鲜血霍霍流下,像一排鲜艳的血泪。
“皓天,”欧阳柔扭过头,妖媚的眸子全是闪闪的泪花,勾得人呼吸紧促,心脏隐隐生疼,“我们这一世,终是没有缘的。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都放手吧。”说完,她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到门口处,她停了一下,大声说道,“我早就应该想到,欧阳柔已死了。”
说完,她也像蓝冰一样消失在了夜幕中。
“紫彤,快扶我下床,追她。”皓天急得快疯了。挣扎着想下床。
紫彤同情地看着他,说出了实话:“六王爷,我也觉得,欧阳柔已经死了,你放手吧,蓝冰比你更适合琉璃。”
皓天像被雷击一样呆了半响,随后他恨恨地盯了紫彤一眼,一咬牙滚下了床。
紫彤吓得跳了起来,飞快地冲过去扶他:“你不要命了,你的肋骨都是断的!”
“你别管我,”皓天气冲冲地挥开了紫彤的手,咧着嘴就往外爬。
看他这个样子,恐怕还没爬出一百米就会把自己折腾死,紫彤无奈地吼道:“好,追,你们都作死才好呢。”说完她小心翼翼抱起他,扶着向外走。
黑洞洞的山道上,紫彤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皓天似乎知道,眼睛坚定地望着一个方向,咬着牙,挣命似的往前面走着。
走了十多分钟,月亮摆脱了云层的束缚,毫不保留地将自身的光华洒向了世间,道路也微微亮了起来。
“他们在那。”皓天忽然伸手指着黑糊糊的前方说道。紫彤只当他是急糊涂了,并没有在意,没想到往前走了几步后,果然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几个身影。
皓天越发疯狂地走起来,一边走还一边喊:“柔儿,柔儿,柔儿……”
等走到了那块平地,紫彤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凤九坐在高高的树枝上,背靠树干,正认真地旋转着手中的扇子。一只脚自在地蜷起,一只脚悬空,被白色缎带系着的长发,自在地垂在半空中,甚至比他悬空的脚还要长。雪似的袍被银白色的月光衬得薄如蝉翼,缈似雪雾。
凤九一般不生气,生气的时候绝对不一般。也许蓝冰的背叛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树下琉璃和蓝冰正一起跪在树下,好像在等候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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