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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呆立在那里,不能反应。 只眼睁睁地看着触目惊心的颜色围绕着剑的四周开始慢慢浸染开来。
她喜着朱色,鲜血不过是平添更艳,可那缓缓浸透朱色罗裙的色泽,竟是由内而外的深黑,爬上衣袍之时犹如令人恐惧的地府曼陀罗。血腥的气味在空中飘散,闻得人只觉得头皮阵阵麻。只是那团黑血似是极黏稠,尚且流了小半圈,竟已悉数凝固。
郁结在胸口,像是一个好不了的疤痕。
慕容凝只感到冷,无边的冷,从头冷到脚,从手冷到心。
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和话语,她仍旧那般定定地望向姬无夜,如同往常无数的日日夜夜,她在他的眸子里看见的,只有自己的倒影。
明明只有自己啊。
如果没有那把穿胸而过的剑。
她的表情渐渐变得了无生气,往日的柔情与方才的激烈统统不见了。她就那样矗立在那里,脊背笔直,平静到有些可怕,好像那个被刺穿了胸口生命堪忧鲜血直流的人不是她似的。
那一种沉默的姿态,大约便是哀莫大于心死。
半晌,她开口,不同于方才的激烈诘问,她的语调放的很轻很柔,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姬无夜,你就是这么好好对我的?”
只清清淡淡的一句,像是询问又像是喟叹,令在场之人无不恻然。
姬无夜仍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手握剑柄,剑的另一端在她的心里,两人之间不过一寸,却隔着一柄长剑,三年光阴,半截生死。
“你……你怎么不躲?”他显然也没有料到她竟硬生生地接下了他那一剑,话音虽尽力控制,可还是克制不住有些懊悔。
“这样,你是不是就满意了?”慕容凝极其平淡地望着他,说出来的话亦是伤人。
姬无夜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心中纷乱,五味陈杂。
见他不答,慕容凝再次开口:“是不是就算今日我死在你的面前,你也是不肯信我的?”一句话说到最后,眼眶已经泛红,却仍旧死死地克制着不落下一刻泪来。
那副兀自强撑的模样,坚强里的柔弱,竟不知为何刺痛了姬无夜的眼。他心乱如麻,无法给她回答,面浮现的愧疚却真切。
是他护月衣心太切,却没想过从头至尾,伤她多深。
明明几日前,一切都还朝着好的方向展着,他们尝试着彼此了解,也有过意想不到的亲密,似乎真的能如寻常人家夫妻一般,举案齐眉,互相扶持,相敬如宾。
只是为何突然之间,一切都倒退回了原点,不,甚至还要更糟些。
他想不明白,亦不情愿。
“……”他尝试着开口挽回些什么,竹林却蹊跷地被急的风扰乱的树叶狂舞。
众人纷纷朝竹林方向望去,只见致密的竹林间奇异地分出一条路来,一个犹如谪仙的银男子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赶得急促,可衣衫却未见一丝不整,面容毫无狼狈之色,仍旧是那般一尘不染。
未及走近,他一眼便望见了对峙的场景,低低叹了口气,朝着慕容凝的方向开口:“你合该命中有此一劫。”
他的话似是很久才传到了慕容凝的耳畔,她缓缓偏过头来,看向他的瞳孔毫无焦距:“命?我不信命的。”
陌上尘微微蹙着眉:“既已算到,为何不躲?”
“躲?廉贞星的‘囚’,如何躲?躲去哪儿?”她目光空洞,仿佛对周遭一切都失去了在意。
感叹的片刻,他已走至了二人的面前,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姬无夜一眼,姬无夜却在他的眼神中变得羞愧难当。陌上尘封了慕容凝的穴道,拔出了长剑,将她搂在了怀里,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陌上尘转而凝视着慕容凝,怜惜般地责怪着:“何时竟这般逞起强来,宁愿流血,也绝不流一滴泪?”
从没有人这样问她。没有人。
已经太久了,没有人问过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没有人关心她是不是难过。她太过强大的外表震慑了所有人,包括她的妹妹,包括她的丈夫。久到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喜怒不行于色,习惯了波澜不惊地按捺掉所有的情绪,习惯了带着面具活着,仿佛她本就是如此。
她必须要够强大,够冷血,才能够支撑起未央宫,才能够庇护她所爱的人。
太久了,久到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她还只有十八岁。大祸来临时她也会害怕,设计别人时她也会担忧,夜深人静时她也会脆弱,伤心难过时她也会想要一个可以哭泣的肩头。
陌上尘的一番话,带着浓浓的关切与宠爱,像是年幼时母亲柔软的臂弯,像是那些逃命夜里无夜温暖的掌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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