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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援军也带来了大量城内军民极缺的粮食布匹,一车车装满麻布包的粮食从北江外某处秘密码头登陆,然后在侍卫亲军的护送下运入城中,最后在王夫之、陈邦彦等人的指挥调度下,除了保证必要的军粮,剩余的又一袋又一袋的分发到城内义民百姓的手上,他们聚集在清远城官衙外的空地上,排着队领着粮食,口中自发的高呼着万岁,望着袋子里黄澄澄的稻谷,有的忍不住直接抓了一把往嘴里塞,然后大口的咀嚼了起来,直到锋利的谷壳撕痛了食道,疼得鼻涕横流,才停止了吞咽,最后忍不住失声痛苦,不知是得以活命激动的哭,还是谷壳刺痛食道后痛苦的哭。
入城后朱由榔关心战局,当夜便召集陈邦彦、张家玉、陈子壮等人询问战况,陈邦彦奏报得十分详细翔实,让朱由榔大体弄清了清远战局的形势,半夜以后,探马报来,清兵已再次撤军,朱由榔面露惊喜之色,忙派人去城头观测证实,只是夜色中,从城头望城下,几乎一片黑暗,只有远处有些跳动着的灯火和隐隐约约的嚣呼声,也弄不清楚方位和距离远近,朱由榔得到奏报后决定明晨亲自到城头视察一下,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靠着南城根处有一座佛塔,佛塔高两百余尺,是清远城内最高的建筑,登上佛塔眺望敌营,一目了然。
连日天气都是阴沉沉的,雾气四塞,时不时有小雨落下,天空一片阴霾,今天却是个朗朗晴天,卯初刚过,东方就升上了一轮红日,红日在地平线上停留了片刻,便缓缓升上了天空,火热的光芒驱散了阴霾的雾气,为朱由榔等人提供了广阔的视野。
清军确实退走了,退得匆忙,这从地面上留下的混乱的辎重可以看到,也退得相当远了,目测过去,现在清军驻在城东南约十多里至二十里的地方。
朱由榔登高一望,在十多里外,清军的营帐密密层层,军旗招展,灰尘飞扬,这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自昨日以前,清军的大本营虽在城南一处,其他城北、城东、城西都散驻着不少清军,从塔顶望去,依旧可以看到他们的后方到处都扎营的痕迹。
现在,城东,城西北一带人畜皆空,变成了空荡荡的一片,很明显清军的战线缩短了,他们放弃了包围的势态,将军队集中到城西南和城东南一线。
对于这个情况,朱由榔君臣的看法一致,都认为大明援军北来,清军怕腹背受敌,军队厚集南部,目的就在保护南城外的大本营。就好似两人打架,一方出拳落空,立马收拳回身护住胸腹。
战争锻炼人,没有天生的统帅,即便朱由榔是个熟知南明史的穿越客,也不可能包打天下,前世的他不过是个伪军迷,所以只能在战争中一步步地学习,一步步地成熟起来,至于最后能成长到什么地步,那就要看造化了。
回到行辕议政堂,朱由榔召集焦琏、吴继嗣、陈邦彦、陈子壮等人商议战守大计。会议中决定了几项措施:第一:派骑兵四出巡哨,限制清军后方游骑的活动。第二:坚壁清野,使清军无法抄掠百姓粮食补充军需。第三:向百姓宣誓天子抗战的决心,安定民心等等。
此后两天,清军一直没有大规模的攻城举动,营寨内也没什么动静,针对这种情况,出击的意见大家一致,分歧在于出击的时机。
谨慎多谋的陈邦彦主张严守城池,静待城外清军粮尽,军心大乱之时,再尽起全军,一股击之,可稳操胜券。
他的理由是此前曾剖开一具清兵的尸体,看见他腹内并无粗细粮食,只用饲马的黑豆充饥,管中窥豹,可知清军已然缺粮,最多十天,若无新粮补充,全军必然断粮,倒时清军唯有撤退一途。到时候尾随而击,可行全歼之功。
可是豪迈勇敢的陆师都统制焦琏坐不住,急于见功,主张立即出击,以获全胜他以“此刻士气高昂,若久拖不战,士气必定衰落,于军不利”为理由,要求亲率大军出击。
出乎意料的是都监军使王夫之也赞成,并表示:“兵家有迅雷不及掩耳之说,出击之议既定,迟出不如早出,如今焦将军准备有素,定可一击收取全功。”
王夫之的话搏得了部分人的赞同,特别是义军一块,三忠之一的陈子壮力挺赞成,恨不得早日出军,以血前耻。
众人意见不一,朱由榔决定暂时折中一下,先试探性的派出了三千人马出城靠近清军营寨,寻找战机,谁知清军不但没应战,还自动撤退十里,再安营寨。第三天,再次撤退十里,第四天依旧如此。
对己方的几次挑战,清军都采取避而不战的态度,一退再退,闭垒不出,几天里竟没有发生过一次交战。这下不但陈邦彦、吴继嗣,就是连全军实际上的统帅朱由榔也失去原有的持重,外加军兴两月来连续打了几场大胜仗,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轻敌心态,内心开始觉得清军一反常态,怯战如此,必已到油尽灯枯之时,此刻全力一击或可收取全功。
决策层的种心理正反映了城内大部分明军、义兵的心理,大部分侍卫亲军在经过连续的胜利后,此刻信心极度膨胀,从心态上开始蔑视起曾经让他们畏惧万分的清军了,觉得不过尔尔,而清远围城之初,城中的义军是哀兵,清军方面则是骄兵,此刻己方援军一到,粮饷无缺,这种关系不自觉间颠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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