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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快要过年了,崔氏和张管家商议后,给每个下人发了三两银子的赏钱,很多家在洛阳的奴婢,都欢欢喜喜告了假,回家添置年货。双巧掂了掂手中的银两,联想到家中的情况,觉得太少了,不由皱了皱眉。
快到晌午时候,一个在外院当差的小丫头来院子里寻双巧,正好被双娥撞见。她自从知道姑子要除掉双巧后,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格外上心,此刻,她分明看见小丫头在双巧耳边一阵嘀咕,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双巧原本在替姑子整理压箱底的衣裳,听了小丫头的话后,便急得满眼通红地跟双娥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待会姑子若是问起来,你寻个由头替我遮掩一二。”说完也不管双娥答应不答应,便同来找她的小丫头一起走了。
双娥看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死到临头还浑然不知!
双巧急匆匆收拾了一点东西,并今早府上发下来的三两银子,便往城西赶。她置的宅子在穷人巷,算是那地方比较好的院落,刚开始时满心欢喜与百会筹谋未来,二人还在宅子里养了一只狗,如今饿得只剩下松松垮垮的一张皮,看见双巧回来,摇头摆尾地迎上来,却叫她一脚踢开老远。
双巧走进屋里,发现家里崭新的红木床,稀罕的高脚柜子和她的梳妆台都不见了。穿着短衫的瘦小汉子裹着一床薄毯躺在靠窗的木板上瑟瑟发抖,一条腿无力的拉耸着,打断的关节伤口处还淌着血。
男子一看见双巧,便破口大骂:“贱货,现在才回来,你男人都叫人打断了腿,你还在外头风骚!”
双巧看着他又心疼又生气:“你胡说什么呢?我在外头干什么你不知道吗?怎么弄成这样了?家里的家具弄哪去了?”
一连串的提问将百会问得好不耐烦:“老子赌钱,当然要本钱,不当家具,哪来的钱?”
“你不知道,最近我手气好,一上桌就赢了四百两,可是后头来了个厉害的刺头,被他赢去了不少。你这次带钱回来没有,你先去找个大夫来,帮我把腿接上,剩下的钱留下,老子保证把本翻回来!”
双巧被他这番狂言乱语气得浑身颤抖,赌!都叫人打断了腿,心里还想这赌博的事!
“我没带什么银子,也实在没什么钱了,你上次欠赌坊的债,都还有一半没还完,这次你又欠出多少来了?”
百会想了想道:“几百两吧···老子也记不清了!你不是在张府嫡长女身边伺候吗?你去求她要点,她问夏老太婆要了那么多金子,不差那么点!”
“问她要钱?你是不是过糊涂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与她的关系,我就是她外祖母派来盯着她的人,她心里巴不得早点将我这双眼睛除去,如何还会给我钱!你这烂事不说则已,若是真捅到她面前,正好给了她收拾你我的把柄!”
百会一听没钱,翻过头来就想骂人,未料此刻不比原来,稍一用力,他的伤口便牵扯着流出血来,痛得他嗷嗷直叫。双巧看着心软,心想就再帮他最后一次罢,这次赌坊的人打得委实凶狠,晾他也不敢再去赌了吧!
她咬了咬牙,出了门便向院子里的一个种了枣树的角落走,在枣树下翻一个不起眼的树洞。
她倒不曾注意,断了腿的百会竟跟在她身后,看了她的动作发出诡异的笑:“你是不是在这里藏了金子?”
双巧心中一跳。
百会继续说道:“贱货,你敢背着老子藏东西?!哈哈,我早就挖出来用了,那天大花跑到枣树下撒尿,从树洞里咬出一个包袱来,我打开一看里面竟是金子,哈哈!”他笑着笑着面露狰狞,“若不是大花,我竟不知道你敢背着我藏钱!”
双巧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这些金子都是偷了张星月旧箱子里的,足足有一百五十金,花了一百金置办这个宅子,又花了些置办家具物什,剩下的藏在这里,乃是她为了将来生了孩子预备的!“你把我的金子还给我,我存了那么多年,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掐着百会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嘶喊,喊着喊着,眼泪簌簌而流!
百会扭了扭头,满不在乎地说:“你没有,张大姑子有啊,你不是说她有三千金吗?你随便偷拿一点,给我去翻本,很快就能赚回来的!”
双巧哭着哭着,眼睛突然亮起来了,对,张星月有金子,就放在库房那口红漆箱子里,反正她不缺吃穿,我拿她一点她也没事,况且这金子也是她私藏起来的,就算被她知道了她也不敢去张郎君那里告发我,就像上次那样!
她打定了主意就抓起她的包袱甩门而去!
百会拄着拐杖气得浑身哆嗦,“贱货!你给我站住,你先给我找个大夫接腿啊!”
瘦的只剩皮包的狗摇着尾巴从双巧跑走的方向走了过来,嘴里叼着一个小荷包,百会抢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三两银子。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个龌龊的笑容,皮包狗很会看颜色,看着百会高兴,便绕着他转圈,还想来舔他的断腿上的伤口!
“狗娘养的!”百会拿拐杖使劲杵了皮包狗几下,“滚开,没吃的给你!你也是个贱货,几天没吃饭也没饿死你!”
------题外话------
人性的恶劣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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