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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在这里?”再一瞧,“咦,怎么这里多出一对镯子?”
济慧冷笑一声,“师姐装得好糊涂,济元那里才丢了东西,立刻就在你这里瞧见了,若说是巧合,委实叫人难以相信!”她本来以为厉兰妡或者贼喊捉贼,直至现在人赃俱获,才断定济慈暗中动手。她倒不是从道义上加以谴责,而是觉得自己吃了亏,对方占了便宜,心中老大的不服气。
济慈情知被人暗算,忙辩道:“你莫非以为是我偷的么?我也是才从外边回来,回来尚未打坐,因此没有瞧见,谁知竟被人做了手脚!”
济慧哪里肯相信,忿忿道:“师姐您说这种谎话,连自己也很难骗过去罢?济元统共只有两样值钱的物件,昨儿才将一个项圈与了我,这一对鎏金镯原是要进献太后的,谁知就被你拿去,你胆子也太大了!”
济慈听出端倪,“怎么,你昨儿竟跑去向济元要东西?也不知会我一声?你也太自作主张了吧。”
济慧情知说溜了嘴,仍不甘示弱道:“你有脸说我,你自己还不是自作主张地抢了镯子,这倒算光明正大了?”
济慈终究比她有涵养,因沉着脸道:“我可不像你这般眼皮子浅,区区一对镯子我还瞧不上,你若是喜欢,只管拿去好了,少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扰我清修!”
“是,我是不如师姐有能耐,所以上头再派下什么,师姐自己完成好了,别叫我拖累了您!”济慧砰地一声关上门,老大不忿地走开——她当然没有忘记带上那两只镯子。
回去她只跟厉兰妡说,庵里人多手杂,各人有着一副心眼,她一个人独木难支,实在查不出什么,同时设法挤出一副抱歉的腻笑。
厉兰妡当然再三道谢,表示自己愿意善了——反正太后不见得看得上这份寿礼,丢了也就丢了罢。
送走济慧后,厉兰妡向兰妩问道:“你那会在外边偷听,可知道里头说些什么?”
兰妩告诉她里头吵嚷得厉害,并将两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与她听,连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厉兰妡微笑起来,“我还以为她们感情多深厚呢,原来不过如此。两件首饰就能将她们分化掉。”
“也亏得妙殊愿意帮咱们的忙,悄悄将那对镯子送进住持的住处,若是由咱们自己动手,难免困难重重。”兰妩道。
“所以我也送了她一对珍珠耳环作为谢礼,不过她好似不太在意——这妙殊师父也不知是真热心帮忙,还是另有所图。不过也罢了,咱们现在的处境,多一个帮手总不是坏事。”厉兰妡沉吟着道:“济慧性子急躁,倒是好对付,不过那住持济慈心思深细,未必容易打发。”
“但眼下她两人生出嫌隙,对咱们总归是好事。”兰妩笑容满面。
“也是。”厉兰妡点头。
住持和监寺之间的暗流汹涌人人都有所察觉,尽管不清楚所为何事,总觉得这两人不似以往亲厚了。自然,上头人的明争暗斗影响不了底下的秩序井然,众人并未因此而懈怠,厉兰妡也一样——虽然她根本没什么事做。说是来潜心修佛,她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每日打打坐,念念经,循规蹈矩地度过漫长的一日。
兴许是清闲的生活太过无聊,厉兰妡主动提出要去后山拾柴禾,济慈和济慧自然一口答应——既然她愿意用体力活折磨自己,旁人何不成全呢?
于是厉兰妡带着兰妩优哉游哉地来到后山,她让兰妩悄悄沿山脚的小路下去,到镇上换些零钱,自己一个人承担了拾柴的工作。
一场大旱令许多草木亦干枯而死,地上尽是枯枝败叶,又干燥又耐烧。厉兰妡很快就拾满一箩筐,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找了块树荫躲避烈日,准备一边歇息一边等兰妩回来。
忽见一个身段风流的男子款款向这边而来,天这样热,他的衣着也极尽繁复精美,仿佛只考虑美学而不考虑天气。他脸上也衔着一分恰到好处的微笑,确保自己能以最动人的姿态吸引别人的眼球。
这粉面朱唇的人物正是肃亲王萧池。
他才走近,厉兰妡先闻到一股酒味夹杂着脂粉香气,甜腻而醉人的气味,这肃亲王没准又喝了花酒回来。肃亲王愉快地同她招呼:“小王见过厉昭仪。”
“是济元师太。”厉兰妡纠正他,“王爷从哪里来?”
萧池坦白地道:“才出了诸芳阁半个时辰。”
厉兰妡没听过这名字——想来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她面上仍保持良好的微笑:“王爷真有雅兴,天下大旱,人人都恨不得闭门不出,王爷却如蝴蝶留恋花丛,倦不知返。”
萧池乜斜着一双醉眼,“厉昭仪——哦,不,济元师父何尝不是如此?您不在宫中安养,反而跑来偏僻寺院为太后祈福,如此孝心委实可敬。”说到太后的病,他一点也不着急,可见他是知道内情的。
“是啊,贫尼现在只盼着太后能尽快好起来,贫尼还想快点看到她老人家呢!”厉兰妡叹道,“可惜这一片衷肠竟无人可诉,唉,要是王爷能代为致意就好了。”
这是要他帮忙说情呢。萧池笑意更深,“本王倒觉得不必。”
“哦,为什么呢?”虽然在意料之中,厉兰妡还是觉得有几分失望。
萧池一手撑在树身上,嘴里的酒气几乎喷到她脸上,“因为小王私心不希望济元师父回宫,倘若师父不再是师父,小王和师父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这算树咚吗?一口一个师父,搞得跟不伦之恋似的,厉兰妡可没工夫跟他*,只能冷着脸应对这场调戏:“王爷家中已有娇妻在侧,还这样没个正经,甄侧妃知道了怕是会生气。”
“她不过是个妾。”萧池不以为意,他将脸贴得更近,“好了,咱们不提她了,济元师父,你不喜欢我不正经么?”
这个萧池,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厉兰妡忽然轻笑起来:“我倒是无所谓,就怕有人不喜欢——譬如甄贵妃。”
萧池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为何提起甄贵妃?”
“嗯?我说甄贵妃么,我说的是甄侧妃。王爷别是心神不定,听岔了吧?”厉兰妡轻轻瞟着她,“哦,我倒是忘了,之前在围场时,王爷与甄贵妃仿佛有一段故事,怎么偏记不得了呢,王爷您能说与我听么?”
萧池的额上隐隐有青筋暴起,是怒气发作的前兆,就在厉兰妡以为他会控制不住脾气时,萧池突然恢复笑意:“济元师父,和您说话真的很有意思,可惜我今日没有时间,咱们改天再叙吧。”
他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去,厉兰妡情不自禁舒了一口气,她本以为适当的激怒可以逼他说出真话,岂料萧池的控制力比她想象中强。不过这样也好,萧池尽管平时很有绅士风度,生起气来没准也会打女人的,她可不想成为挨打的对象。
萧池才走片刻,兰妩就一路小跑地回来了,她将换得的零钱交到厉兰妡手上,一边问道:“方才那人的背影仿佛肃亲王,我还以为自己看差了。”
“你是看差了,那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厉兰妡平静地道。
萧池这条路子看来是走不通了,他们终究没有多少交情,虽然他偶尔表露出一点调戏的兴趣——厉兰妡知道那只是出于萧池风流的天性,并不代表他对自己有意。何况之前漠北草场的事,萧池虽不知是谁暗中做的手脚,没准已经疑心上她,更不可能放虎归山。
然则萧池是太后的亲生子,要说服太后,他无疑是最好的人选。除了他,还有谁能帮自己的忙呢?
厉兰妡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脚下忽然一顿,背上的柴禾险些从竹筐里飞出。她脑中闪过一个电火般的念头:太后的亲生儿女并非只有一个肃亲王,事实上还有一位,和嘉公主萧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