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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厉夫人,可是贵妃的位子总得有人坐上去,皇兄多年未立后,若连贵妃之位都空缺,后宫得乱成什么样子呢?”
太后气道,“那也轮不上她!”
“母后以为还有更好的人选吗?”萧姌道,“女儿知道,母后一向为淑妃不值,不愿她被人压上一头,可淑妃已是四妃之一,再升也该是皇后,您在这贵妃之位上计较什么呢?”
她见太后似有所动摇,又深深劝道:“母后您试想想,从前甄婕妤尚为贵妃时,有她在前头挡着,淑妃才平安无事,如今甄玉瑾一倒,淑妃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您若执意不许厉夫人晋封,不是存心陷淑妃于不利之境么?相反,若厉夫人由奴婢之身荣登贵妃之位,众人的眼光都盯在她身上,这才是对淑妃的保护啊!”
这话总算碰在太后心坎上,她沉吟了一回,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你们个个能说会道,哀家听着心烦,由你们去罢。”
萧姌舒了一口气,正要告辞,突听太后声音冷淡地问道:“你今儿过来,是真心说这番话,还是听了旁人的言语?”
萧姌一愣,险些以为自己的心思被人察觉,她很快笑道:“母后误会女儿了,女儿只是不想见到母后同皇兄再生隔阂。母后,您不觉得皇兄近些年同您屡有疏远么?您何必再为了这些小事同皇兄起争执?您和皇兄都是女儿的至亲,女儿不想见到一家子分崩离析,这是女儿的一点小小心愿。”
她这番话说得非常巧妙,而且刻意带上一点娇憨的神-韵,在太后看来,她仿佛仍是从前那个未出嫁的小女儿,徘徊膝下,灵动乖觉。太后叹息一声,将这个出嫁了又守寡的女儿揽入怀中,在她脸颊上轻轻蹭着,一如一对阔别多年的母女。
有了太后的妥协,厉兰妡的册封之礼进行得顺顺当当,这样的风口浪尖她已经站过许多次,早已习惯,可是这一回到底是有点不一样的,她的地位已天壤地别。从前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费尽无数机心才成为更衣,别人勉强叫她一声主子,如今她却已经成贵妃了,把太后除开,她可以说是这宫里最大的女人。当然,这还不够,她还有最重要的一步路要走,但那也是最难的一步……
耳里听着嫔妃的祝贺,命妇的叩拜,厉兰妡不禁有些陶陶然,怪道人们如此渴求财富和权势,这些东西的确能使人发晕,不止自己,也包括别人。
连那些王室宗亲、豪门世族也不敢对她不恭敬,厉兰妡端着酒杯,八面玲珑地同他们应酬,一面试图在人群中发现小江的身影——奇怪,这无德的系统反而是她感觉最亲近的人,此刻她想与那小鬼头分享胜利的喜悦。
她没有找到小江,却与肃亲王的目光相撞。萧池身在男宾堆里,举起酒杯向这边遥遥致意,俊俏的脸上挂着无赖般的笑意——年轻的小女孩最容易被这种笑容迷惑,可惜厉兰妡早已不是小姑娘了。
她微微沉下脸,用袖子掩着饮了一口酒,给足了他脸面,萧池也便含笑扭过头去。
萧池究竟怀的什么心思,连厉兰妡也不明白,她没有对付这种男人的经验,只能叮嘱自己不要上当。
然则萧池的殷勤却未被她的冷待所抹杀,反而愈演愈烈。册封礼过,众王府和世家都送了贺礼,肃亲王府也不例外,他那贺礼却与众不同些,旁人送的都是金珠玉器等贵重之物,萧池送的却是一卷画轴,那一点洁白被金光衬得颇为突出,反而一眼就能瞧见。
“想不到肃亲王倒是个风雅之人,不肯落入俗套。”兰妩笑着将那卷画轴展开,只见上面是几块嶙峋的青石,中间盛开着一簇孤零零的兰花,旁边还题着一首诗,虽不太解,看样子是表达欣赏和悦慕。
兰妩便有些讪讪,“肃亲王怕是仰慕娘娘呢。”
别人不清楚,厉兰妡可相当了解萧池的为人,得到这个人的仰慕不能算好事,她只是沉着脸道:“收起来罢。”
最初的一腔盛气过后,厉兰妡却渐渐会出些意思了。原来一个女人的魅力不止取决于容貌,还与她的身份地位有关,越是高不可攀的女人,对这种风流浪子愈有吸引力,因为征服她们是艰难的,由此得到的快感便愈强烈。厉兰妡当然不相信这个人有什么真心——即便有,那也不在她身上。
墨阳宫里还关着一个女人,如果她猜得不错,萧池只有对她是不同的。甄玉瑾是一条离了水的鱼,虽然活力不足,还没有死透,而萧池的情意非但救不了她,也许还会成为烧死她的最后一把火——端看这火把握在谁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