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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子时,王家。
月影憧憧,稀疏错落的光影间,脚步声轻而浅,仿若没有。一身穿水绿色春衫外罩鹅黄色袄子的女子带头走在前头,手中把玩着约莫五,六寸的骨笛。她身后跟着一身穿降绿色长衫的男子,手里扶着浑身血污,满身狼狈处于昏迷中的男人。
此三人,却正是清月,赤水和竹修。
虫声息息,整座宅子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只有清月三人的呼吸声,孤独的飘荡在夜风中。鼻端有浓浓的血腥味,清月对这样的味道最是熟悉不过,那像是根植在记忆深处的参天大树,即便树叶飘落,树干消失,树根也已经深深的扎进了血脉骨髓之中。
到达泠竹院时,已是丑时。
白色的灯笼静静的映着黑木做的棺椁,反射着清冷的光。灵堂里香已燃尽,只剩下被烧焦的木签。
一踏进院门清月就让赤水将竹修丢在地上,她自顾自的向棺椁走去。
收起手中的骨笛,清月用内力推开了棺门,王清易消瘦苍白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只见他眼窝深陷,全身苍白的躺在那里,任是谁见了也不会相信他还有一线生机。
“阿水,把他抱着跟我来”清月说完侧身让赤水动作。
待赤水俯身将王清易抱起,清月打头走向泠竹院的正厢房。
将王清易放在床上妥善的安顿好之后,清月打开了自己的针包。
将王清易的衣服一一解开,清月轻稔针,缓慢刺入王清易的穴位。
她之前在他身上下了让他处于假死状态的药,虽然不必如此,然而那药混着当时屋里燃着的香对他体内积聚的胎毒却有几分抑制作用,对她之后的治疗也是有几分好处,所以她在王清易促不及防之时对他下了药。只希望他不要误会才好,这样好的一个手下,实属难遇。
王清易是被冷醒的,他自小畏寒,对寒冷气息尤为敏感。
屋中是晦暗的烛光,烛光下隐约有两个修长的影子,像是在谈论着什么。王清易心中自是疑惑,他记得他之前是在西厢房,而这里却分明是他的屋子。
他撑着手坐了起来。
“竹修,竹修”
外间的清月挑挑眉转身向着里屋走来。王清易只见得一个清瘦的影子映在精致的屏风上。
清月穿过了屏风。
“王公子,你醒了。”
少女换下了男子的装束,俏皮而可爱。王清易突然想到,他和她确是有一个约定。她治好他自幼的疾患,他做她忠实的奴仆。
王清易摊了摊手道,“清月姑娘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那我的身体姑娘可有解决之法了?在下曾拜请天衣先生看过,却未有他法。”
“天衣?”清月挑眉,暗忖原来王清易与天衣竟是相识的吗?她想起她十四岁那年第一次见天衣,容貌艳丽的女子褪下一身锦服恭谨的跪在落桑谷口,求取谷主一见。
其时谷主并不在谷中,她又刚从病中醒来,整日的喝药,卧床,因觉着无聊,她见了天衣一面。
算来天衣和她也还算小有渊源,世界竟也是这般小。
清月扬起嘴角道“你就等着效忠于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