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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是肉,喝的是奶,血液里流动着旺盛的生命力。
梁山上的好汉们之所以能做到“虎背熊腰”,“力能扛鼎”,其实首要原因,是因为山上有条件“大块吃肉”,蛋白质管够,再配合锻炼,才能做到八块腹肌不是梦。否则,就算是武松,要是天天青菜粮食,没有蛋白质摄入,武功再强,也只能是瘦干儿,脱衣见肋骨的那种。
潘小园自己虽然不是专家,但上辈子已经被形形色`色的科普武装得十分渊博。跟岳飞解释:“肉和粮食不一样!你现在长身体,不能没肉——鸡蛋豆腐也行,牛奶羊奶搞得到不?最好能每天一斤,这样才能筋强骨壮——不能光吃粮食!”
岳飞被她逗笑了:“那是贵人们的吃法,我们当兵的,人人都这样,国家早没钱啦。”
潘小园心中暗自摇头。两石的定额,眼下硬是缩水了一半,哪里是国家没钱——不知让多少贪官中饱私囊了呢。
眼看前面出现一个小村子,岳飞做个手势,下了马,武松把潘小园也扶下去,三匹马栓在村口,开始步行。
潘小园还在心疼岳飞的伙食问题,拉拉他袖子,怀里小荷包掏出来,塞他手里。今天出门没多带大额财物,只有三四两金子,都给他了。
“你拿着,回去添补伙食,每天要有肉……”
岳飞将荷包打开,往里看一眼,脸色微变,立刻给她塞了回去。
“多谢姐姐好意。”
潘小园严肃道:“你别跟我客气。你们当兵的是国之栋梁,你们身体好了,才能打仗,我们才能觉得安全不是?就当是……”
他却依然不接,定了脚步,正色道:“岳飞不能拿百姓的东西。”
潘小园一怔。在他眼里,自己可不就是百姓么!
心疼。大写的心疼。你们后来的岳家军,的确是“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风骨十分高尚,流传后世的佳话。可……
“可你现在在长身体啊!”
况且,他们一路上见到的那些官兵,可不是岳飞说的这样。在小客店里颐指气使,呼来喝去,吃拿卡要,那是做得驾轻就熟。要是听到岳飞这句话,只怕大部分的大宋官兵都得老脸一红。
武松也不太理解他这份情操。身外之物推什么推,况且潘小园也不是缺钱。也劝道:“兄弟,你就拿着,就当是你家里寄过来的。”
岳飞却是神色坚定,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武松也说不动他。
潘小园只好依依不舍地把荷包收回去。看着岳飞清瘦的身形,又想掉眼泪,又想骂娘。
小村庄居民不多,还有零零散散的帐篷火灶,看起来是个临时的驻兵点。潘小园眼下理解为什么让她穿男装了。要是有个裙摆摇曳的小娘子在附近行走,马上就会作为异常状况,被所有人注意到。
几个便装军士见了岳飞,整齐一致地行礼。其中不乏三四十岁的老兵。
潘小园心情又好些了。这些应该是岳飞手底下的“亲信”部队,看来纪律不错,虽然人数寒酸了些。
武松也是赞赏有加。岳飞这么个温文尔雅的性子,亏他能树立出如此威信。
轻声问他:“这些军士,都听你话?调'教多久了?”
岳飞脸红:“我是一个月前升的分队长。”顿了顿,又补充道:“全靠大哥当年的教诲。”
潘小园心里头起疑。武松教过他什么了?
再转念一想,武松天生的江湖大哥范儿,刚见到岳飞的时候就来了个“恩威并施”。岳飞只要学到一点皮毛,用在军队里,不愁大家不听话。
村落尽头,茅草房当中凸出一间砖瓦房。岳飞驻足,轻轻一指:“恩师就住在那里,眼下应该刚起。”
武松立刻停步,神色间有些踌躇,胸膛起伏不定。
岳飞又解释道:“我对外宣称,老人家是我的叔祖父。”
潘小园明白了。寻常军士不允许携带家眷,但侍奉长辈乃是孝道,因此便寻个由头安置在近旁,以便时时侍奉尽孝。这个举动,不免算是违反军规。但这么做的想必也不止岳飞一个人。违反军规违反得比他更严重的那些官兵,看来也没受到过什么处置。
她放了些心。看来这小伙子也不是完全不知变通嘛。
她知道,周老先生早年叱咤武林,仇家必定不少,再加上密信的事树敌,晚年应该过不太'安生。但江湖人寻他,也无非是往江湖去处用心。谁能想到,他是藏身于军队,由一个寻常小分队长照看着呢?
自己琢磨一遭,再一看,武松没动地方,看看那砖房,再看看岳飞,神色竟然有些惭愧的意思,轻声问:“老人家……真的说要见我?”
潘小园忍不住笑,轻声提醒他:“三个月前就说了。不然你来东京是做什么的?”
岳飞也笑笑:“大哥请吧。我好不容易才请到今儿的假。”
武松这才拽开脚步,走两步,又停下,转身对潘小园低声嘱咐一句。
“见到老先生,你别跟他说我曾经把你说成我师妹的事儿。”
潘小园忍俊不禁,认认真真答道:“好。”
武松走两步,又想起来什么:“也别说我早就记不得他的第一课了。”
关于什么“武德”的。潘小园再忍笑:“好。”
临进门,岳飞轻轻把门推开。
武松刚要进去,突然又回头:“也别说……”
她掩口笑:“好好,我什么都不说,行吧?”
他也知道自己是太紧张了。马上要见到阔别十年的老前辈,仿佛内心也变回了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擦擦汗,跟岳飞说:“你先进去通报一下……”
话音未落,里面已经传出一声苍老的嗓音:“谁在外面?”
武松全身一凛。这声音十年没听到,但一辈子忘不掉。
岳飞从容进门。武松和潘小园跟了进去。
只见满屋阳光,照在一头苍苍白发上。一个古稀老人披着粗麻衣裳,坐在一个简陋的棋坪跟前,颤巍巍的手,自己跟自己落了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