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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没错,仗着自己舅舅是主任就了不起啊,平时就狗眼看人低的,这就叫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对对,贱人自有天收。”
云涯背对着众人方向,勾唇笑了笑。
心想这个林医生究竟犯众怒犯到什么地步了,他人缘如此不好,他本人知道吗?
“不过说起来这个Nyx医生你们有见过吗?”胖女孩再一次发起新一轮话题。
几人齐齐摇头。
那胖女孩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脑外科的张护士长你们知道吧,她是昨天手术的巡回护士,她肯定见过Nyx医生,我听咱群里的人说,张护士长透露Nyx医生是个男的,还是一个又高又帅的美大叔,啊光想想就受不了了,Nyx医生拿着手术刀的样子该有多帅啊……。”
几个小姑娘立刻花痴起来:“真的吗?Nyx医生真的是男的吗?不是都说他跳槽到咱们医院来了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见他一面呢,哎……。”
云涯有些汗颜,她什么时候成美大叔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高奇阴阳怪气的说道:“瞎说,Nyx医生怎么会是男的?”
“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去护士群里问问,大家都知道的,哎呀高医生,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毕竟Nyx医生来了之后,你和裴副院长都要靠边站了,不过你也别气馁,在我们心里,永远都会为你留一块地方的,毕竟Nyx医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裴副院长我们也肖想不起,只有你,接地气啊哈哈哈。”
电梯里一时非常热闹。
“叮”十楼妇产科到了。
云涯让到一旁,电梯里的人鱼贯而出,云涯微垂着脑袋,站在角落里,那个胖乎乎的姑娘吨位太重,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蹭了云涯一下,云涯又没防备,一下子就往后跌去。
云涯眼疾手快的一手拉住电梯扶手,这时身后一只手臂揽住了她的腰,扶着她站起来。
“你没事吧。”一道清冽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胖姑娘不好意思的道歉,看清云涯的模样,忍不住惊艳的瞪大了双眼。
云涯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微垂着脑袋,淡淡道:“没事。”
高奇看着身前的女孩,指尖仿佛还停留着刚才那一瞬间的柔软。
他忍不住问道:“你是护士吗?”
云涯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嗯。”
高奇还想问她哪一科的,眼看电梯门要关上了,胖女孩拉了他一把:“快迟到了,别搭讪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高奇被匆忙拉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内,是女孩如同笼罩在烟雾中秀丽绝伦的面容。
匆忙一瞥,便已惊艳至心。
他没走,亲眼看着电梯升到顶层,然后停了有几秒才下来。
“是十八楼的?”
十八楼是主任和一些专家的办公室,她怎么会到十八楼?
云涯推开办公室的门,魏青正在整理资料,看到云涯进来,笑道:“你今天来的挺早。”
“我是个美大叔,我怎么不知道?”云涯好奇的问道。
魏青愣了愣,然后笑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电梯里听到几个小护士在议论。”
魏青倒了杯茶放在云涯办公桌上,这才笑道:“还不是你太低调了,都想知道Nyx医生究竟长什么样,是男还是女,你越神秘外界就越好奇,就越想挖掘你的消息,医院就这么大,早晚你会暴露,因此裴副院长才放了个烟雾弹。”
原来是这样。
魏青看了云涯一眼:“你知道国内多少媒体想采访你吗?医院大门都给围的水泄不通,你却偏偏如此低调,还让人签保密协议,哎,真是让人说什么好。”
“我成名是在国外,国内和国外大环境不同,你以为我曝光在镜头前会有什么好处吗?只有一个名声却无成绩,就如海市蜃楼镜花水月般,一戳就破,到时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你明白吗?”
魏青好像有点明白了,她不禁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她是医学天才,一双手能创造奇迹,但是她却能宠辱不惊,不被名声所累,看的十分通透,这得是什么样的七窍玲珑心啊。
“这其实就跟打地基一样,地基打的越牢固,将来盖出的房子就越稳固,风吹雨打都不怕,我现在就是在打地基呢。”云涯淡淡说道。
她询问了一下手术后病人的情况,提到这里魏青笑着说道:“恢复情况良好,再观察几个小时,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云涯点点头:“头二十四小时是最重要的,让护士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有什么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报上来。
魏青道:“昨夜两个护士轮流值班,一刻都没有闭过眼睛,也是小姑娘幸运,遇到了您这样优秀的医生,否则她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云涯笑了笑,垂眸看着自己白皙纤巧的手指。
她这一双手拿着手术刀,救死扶伤,挽救了多少生命,可就是这双手,也照样举起屠刀……
——
中午十一点四十,云涯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下午没事,她准备去市场转转,买点东西回去。
刚出住院部,一个瘦弱的女孩迎面走来,她穿着宽大的裙子,外罩一件咖啡色针织外衫,越发显得身姿纤瘦,仿佛风一吹就倒似的。
一头长发松松的扎在脑后,两鬓滑落下来,一张小脸苍白的失了血色,五官更显清丽脱俗,又多了几分病弱的美感,真真一病西施,令人我见犹怜。
云涯注意到她额头上冒细汗,眉头紧蹙,一手捂在肚子上,看起来极为痛苦的样子。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女孩忽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一声压抑的痛苦从她唇齿里溢出来,云涯皱了皱眉,侧眸睨了她一眼。
“你怎么了?”
云涯弯腰去扶她,一手不经意划过她的手腕,瘦的吓人,不过却被她清晰的摸到了脉搏。
是个孕妇?不过胎儿很不稳定,随时有流产的征兆。
女孩手指忽然紧紧抓住云涯的手臂,那指骨青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哀求的望着她:“救……救救我,好疼,我……。”话落,头一歪就晕过去了。
身下一滩血迅速氤氲开来。
云涯眼眸一紧,不少人都围了过来,这时高奇快步走过来,弯腰查看了一下女孩的情况,飞快拨了个电话出去。
“一楼有个流产征兆的孕妇,马上准备手术,我现在就抱她上去。”话落挂了电话,抱着女孩就走,看到站在面前的女孩明显愣了愣。
“你是家属?”
云涯摇头:“不是。”
高奇也来不及说太多,抱着女孩就快步朝电梯走去,云涯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妇产科早有护士候着,高奇把她抱到准备好的病床上,一行人快速消失在手术室门口。
很快,一个小护士匆忙跑出来,云涯皱了皱眉,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小护士以为她是家属,立刻道:“病人需要紧急输血,但她是RH阴性血,医院血库里暂时没有这种血型,这下可糟糕了。”
RH阴性血?
云涯眸光闪了闪,淡淡道:“需要多少?”
“病人严重贫血,最低需要400毫升。”
云涯拧了拧眉,抬头看着护士:“输我的吧,我是RH阴性血。”
护士立刻大喜:“这下有救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输血。”
想到什么,护士问道:“对了,你现在有来月经吗?”
云涯脸色机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笑着摇摇头:“没有。”
云涯亲眼看着护士扎针,然后鲜红的血流进管子里,血包一点点充实起来。
云涯仰面望着天花板:“她是胎儿溶血症造成的流产吧。”
护士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云涯笑了笑。
“母体严重贫血,胎儿又有溶血症,看来这次是真的危险了。”
护士利落的收针,对云涯道:“别担心,我们高医生医术很好,一定会治好病人的,你也太瘦了,抽了400单位的血,回去一定要注意多休息,多吃些补血的东西,对了,您能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吗?以后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好联系您?”
是想把她当移动血库吧,云涯随便写个了名字和号码。
捂着伤口坐起来,云涯有些苦涩的想,她还真成大善人了,无缘无故给一个陌生人输血,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休息了一会儿,云涯没再管后续,提着包离开了。
一个小时后,手术结束,高奇从手术室走出来,“孩子虽然保住了,可万不能掉以轻心,孕妇体质太差,又有溶血反应,先观察几天,对了,先去联系病人家属,这种情况,身边一定要有人陪着。”
护士小声道:“病人身上连个手机都没有,不知道她家属的联系方式,还是等她醒了问她吧。”
高奇看着空荡荡的手术室门口,皱眉问道:“跟我来的那个女孩呢?”
“她早就走了,当时就是她给病人输的血,哦,不过我有留下她的联系方式。”
高奇照着对方留下来的号码打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张翠翠,高奇看着那清秀的字迹,飘逸潇洒,犹如她的人一般。
不由得笑了笑,编也不知道编个好点的名字。
不过知道她是医院的人,早晚会找到她的。
——
云涯坐进车里,杜山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姐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生病了?”
云涯头靠在椅背上:“没事,去茶城吧。”
杜山见此不再多问,发动车子离开。
这里是江州最大的茶城,各种顶尖的亦或是劣质的茶叶都可以在这里买到。
云涯坐在车里没下来,给杜山一张照片:“去茗香阁,买二两福白菊,记住,一定要是新采的。”
云姝贯爱喝麻城产的福白菊,并且十几年来只认茗香阁这一家的,要说云姝是个长情的人,在此可见一斑。
她也是前世无意中听姜锦弦提过一次,就此记了下来。
她不能亲自去,老板和云姝是朋友,有可能会认出她,要是传到云姝耳里,那女人精明的厉害,指不定会察觉出什么来。
没过多久,杜山提着一个袋子回来了。
——
纪蝶看到站在门外的云涯,赶紧把她拉进来:“我可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眼,眉头越皱越深:“这小脸怎么这么白,没睡好还是没吃好?”
云涯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医生说我有点缺血,蝶姨,你给我多做点补血的东西吃。”
纪蝶赶紧道:“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云涯闭了闭眼,无意的笑道:“嗯。”
纪蝶高兴的拉着云涯的手:“我家小小姐也成大姑娘了,你放心,蝶姨一定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女人在这时候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否则落下病根,将来结婚可有苦头吃了……。”
听着纪蝶的絮叨,云涯忽然有些烦躁,“我先回屋去了。”话落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房间。
纪蝶没发现云涯不正常的情绪,乐颠颠的准备去菜市场买菜,多买点补血的菜,好好给云涯补补。
听到关门的声音,云涯深叹了口气,倒在了床上。
她掏出手机,翻到晏颂的手机号,犹豫了几下,终究没有拨出去。
晏哥哥~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这次她做了一个噩梦,压在她心头最沉重的阴影,终于有一天被揭开,她最深爱的人看着她失望又不可置信的眼神,那一刻,她犹如掉进了无底深渊。
“啊……。”她尖叫一声猛然醒来,忽然紧紧环抱着自己,在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手脚冰凉,如置冰窖。
她大口喘息着,像是搁浅的鱼儿,把脑袋深深的埋进枕头里去。
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露,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渐渐的,她安静下来。
鬓发已被冷汗黏湿,贴在脸颊上,平添了几分苍白之色。
平静的坐起来,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丝毫的情绪波动。
抬手撩了撩鬓发,她勾唇轻轻笑了笑,那笑容清丽温柔,又魅惑众生。
把买来的福白菊摊开,放在阳光下,云涯又从包里把那包白粉打开,纤巧的手指轻轻捻起一点,看着那柔滑如同面粉般的东西,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渊。
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白粉如同天女散花般,飘飘扬扬的洒落在晒干的菊花上,在刺眼的光芒中,如同跳跃的尘埃……
云涯嘴角勾着一抹温柔的笑,清澈的眸低却是一片冷漠的寒潭,如此极致的反差,诡谲的令人毛骨悚然。
你就踏上,我亲手为你准备的黄泉路吧。
云涯没有弄太多的量,一丁点就可以让人上瘾,这点量泡开的时候喝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等云姝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晚上纪蝶做的一大桌子菜,全都是补血的,云涯吃的撑着了,纪蝶还不住往她碗里塞。
“我怎么感觉你比回来的时候更瘦了,女孩子还是肉肉的才好看。”纪蝶一边往云涯碗里夹菜,一边说道。
“对了,上次跟你来的那个男孩子,后来没什么事吧?”纪蝶说着看了云涯一眼。
“没事,他好的很。”
纪蝶忽然凑近云涯,神秘兮兮的问道:“他家里是干什么的?有几个兄弟姐妹啊?人品怎么样?”
云涯抬眸看了她一眼,“他爸是江州市长。”
纪蝶手里的筷子“啪嗒”就掉到了地上,一张嘴大的能塞下鸡蛋。
“江州市长?那不是姓晏,姓晏……?”纪蝶双眼圆睁:“他妈妈是不是叫庄曦月?”
云涯点点头:“没错。”
纪蝶咬牙冷笑:“原来是他啊。”
云涯挑眉看了她一眼,蝶姨看样子有点愤怒。
“这小子小时候把你打的,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当时那伤口深的,你当时才三四岁,医生说再错一点就扎住心脏了,我当时就记住了这臭小子,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的,长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别再跟他来往了,管他是什么大少爷不大少爷的,以后我只要见他一次,我就打他一次。”
云涯没想到蝶姨对晏哥哥成见那么深,不过想来也是,她小时候那次受伤,差点把蝶姨吓坏。
纪澜衣只在第一天和出院那天去看过她,还指责她不该和晏颂动手,不仅失了名媛风范,跟个小疯子似的,还得罪了晏夫人,为此把她好一顿骂。
“他骂渺渺,我忍不了。”她倔强的说道,她以为纪澜衣会理解她。
然而那明艳高傲的女子高昂着头颅,眼底是深深的讥讽和嘲笑:“他本来就是个聋子哑巴,还不容人说吗?你反倒像个猴子似得上蹿下跳,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哥哥是傻子,是聋子是哑巴,知不知道,你就跟个小丑似的,太可笑了,我纪澜衣的女儿怎么能这样上不得台面。”
她当时气的不顾胸口的疼朝她大吼:“我是上不得台面,那你生下来怎么不掐死我和渺渺,现在嫌弃我们丢人现眼了。”
“啪”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她脸上,这是纪澜衣第二次打她,每当她的权威受到威胁的时候,她不会管这个艺术品会有什么瑕疵,只会用来发泄被威胁后的愤怒。
“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我不会后悔生下你们俩,我只后悔没有较好你们,让你有一天指着我鼻子骂我。”
“滚,你给我滚,你不是我妈,我和渺渺没有你这样的妈。”她疯了一样的大吼,纪澜衣就是她童年最深的阴影。
“呵……瞅瞅你现在的样子,跟个疯子似的,出去别说是我纪澜衣的女儿。”话落漠然转身,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那一个月,是蝶姨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她无数次哭着问蝶姨,为什么她会是纪澜衣的女儿,她宁愿她是从一个又老又丑又穷的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也不要是从纪澜衣的肚子里爬出来。
“涯涯,你怎么了?”纪蝶担忧的看着云涯那有些“狰狞”的神色。
思绪瞬间回笼,云涯脸色顷刻间恢复如初,笑道:“蝶姨,晏哥哥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调皮了,所以,你就原谅他吧。”
纪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云涯抿了抿唇,垂下睫毛,半晌,低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