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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有,暖融融的阳光混着和风从敞开的窗子里蔓延进来,在淡绿的墙壁上投下一个个漂亮的光斑。
沈悠看得很着迷,他一向喜欢这些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的东西,在天界时便能盯着一株仙草幼苗盯一整天,只为看到它是如何顶开细弱的根茎上压着的泥土,慢慢把硕大的脑袋抬起来的。
生命和世界都是如此美妙,也不知为什么总有人不知足,要处心积虑地去破坏这些美好。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接引那些金色的阳光——如果是他原来的身体,那些可爱的光明便会聚拢在他的指尖,像小动物一样调皮地撒娇。
可现在不是从前,那些光便从指缝中漏过去了,沈悠眯眼看着手指,觉得好像要被那光吞噬了一般。
他现在已经把这副身体修补得甚为康健,一身伤口看着吓人,其实在这里只须将养几天,便能恢复从前的状况了。
门又响了,沈悠一惊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踉踉跄跄地跌进来。
保镖们鱼贯而入,叶之承在他们中间跟着,一进门就瞧见唐之言半靠在床上,金色的光晕勾勒出他俊美的轮廓,修长的十指像要接着什么,在半空中舒展成美丽的形状。
他忍不住捂住胸口,才能勉强压抑下自己不住狂跳的心脏。
几天不见,唐之言的长相气质竟似是又上了一层楼,他只是静静坐在光里,就好像无意中落入凡尘的天使,美好得令人心悸。
“之……之言……”叶之承定了定神,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自然而然地上前去把那双艺术品一般的手拢进掌心里,“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沈悠强忍住把手抽回来擦拭的冲动,听到这问题简直想翻个白眼儿。
合着你能是来看我睡觉的?多睡一会儿好被你吵醒吗!
但他不能这么说,甚至都不能露出半点儿不耐的神色。
唐之言明显怔了怔,墨色的眸子里浮起点受宠若惊的情感,他恭谨地低下头,白玉似的双颊染上了浅淡的红晕:“多谢先生关心……属下无事,想来在过两日就能出院了。”
叶之承目眩神迷,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他顺势往床上一坐,也不放开唐之言的两只手,抬起下巴点了点被按跪在地上的那人,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倨傲和轻蔑。
“杜朗,抬起头来,自己问唐爷能不能原谅你。”
唐之言一愣,定睛向那人看去,发现正是前几日负责拷打他的男人。
男人境况看起来十分凄惨,鼻青脸肿不说,一身名贵的西装也是破破烂烂,头发全乱七八糟地散着,看样子是经过了好一番痛揍。
叶之承得意道:“我给你出了气了,他竟敢那么对你,你可想杀了他?”他说着,已经把一支上了膛的手枪塞进唐之言手里,浑没把一条人命当回事儿。
“唐爷饶命……饶命啊唐爷!”杜朗已经开始大声求饶,恐惧地盯着黑洞洞的枪口,瞳孔已经缩成了针尖大小。
沈悠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恶心。
真正把唐之言变成那个样子,要为原先他的死负责的,难道不是叶之承本人吗?他凭什么一番没什么诚意的忏悔之后,就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好像一切只是手下人自作主张,和他没有半点儿关系?
他凭什么一副邀功的样子看着自己,似乎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唐之言叹了口气,厌倦地把枪放在床头柜上:“先生,您不必如此……属下做下那样安排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番遭遇的准备,杜朗不过按照吩咐行事,我又何必为难他。”
叶之承面色一僵,眼神有些阴晴不定。
这分明是在埋怨自己这下达吩咐的人,以为他听不出来?
他勉强开口笑道:“之言果然是宅心仁厚……”挥挥手叫手下把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的杜朗拉出去,漠然道,“只是我作为家主,却不能看着你白白受这番委屈。”
“……先生饶命,唐爷饶命啊!”
“不……唔唔……!”
领头的保镖向上司投去询问的目光,叶之承点点头,眼中一片凉薄:“如此小人何必活在世上,之言可不能总是这样,该罚的时候就要罚,否则毕竟难以树立威严。”
沈悠暗暗在心里吐槽你这逼装的我只能给八分,就听见外面“砰”的一声,求饶的声响戛然而止。
他轻轻垂下睫毛,将眼中神情盖住,脸色比之方才更加苍白了些。
叶之承站起来,却还是紧挨着他,阳光被他挡住了许多,无力靠在枕头上的唐之言只能感觉到一片阴影。
对方颇为轻佻地捏住他的下巴,语气却是温柔的:“之言以后可莫要再做这种事,我胆子小,经不住你这么吓。”
他想了想,补充道:“你身体也不好,若多来几次,岂不平白让人担心?”
沈悠默默咬了咬牙,顺从地任他抬起自己的脸,轻声回答:“先生放心,之言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