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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透阴光,阴风吹柳巷。
月半鬼敲门,坟头婴灵唱。
要问客家去,曾识我归乡。
红芜赤着脚坐在一座连她都叫不出名的石碑上,哼哼着凄凄惨惨的魂曲,身上的红衣蹁跹,衣袂在阴风中翻飞,她惨白的小脸在月光下泛出森然冷色,两只白嫩的小脚还闲不住的摆动,脚上似乎绑了个叮当作响的铃铛,在凄厉的寒风中,更像是招魂的铃声,叮咚叮咚,森寒入骨。要是这时候路过一名樵夫,定是要大喊一声“女鬼”,也不定是尿了裤子还是吓破了胆子,然后仓皇而去。然而事实上,这个假设的确成立。
她的确是个鬼。
貌似还是个死前穿着红嫁衣的厉鬼?
也许是存在的时间太久太久,她早已经忘了自己什么时候见的阎王,自己生前又是什么身份,等她有意识的时候,她身上就穿着这么一件破烂的红嫁衣,脚上还有一双红色的绣鞋。但是过得久了,她嫌着那双鞋子麻烦,也就丢了去了,赤着脚飘荡在世间,见过了一个又一个王朝的兴盛覆灭,见过一对又一对的痴男怨女。这些年抓过她的道士有,觊觎她的精魄想跟她斗法的小鬼也有,无聊了她甚至还会趴到窗边吓唬小孩儿。
时间久了,就容易在时空中迷失自己,她前几百个年间趁着自己还有些记忆,给自个儿取了个名字叫“红芜”,要说这名也不是她的,是个惨死的□□,她亲眼见证了那几个龟公在把她丢在荒郊野岭之后还意欲不轨,她吓走了那群变态,那女鬼也就感激她把自个儿名字送她了。
想起这名字的来历,红芜还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想起这事她还真没由来的气。要说这世间万物皆有一死,而死后正是需要勾魂的使者引着亡者步入地狱,那日她救了红芜这名的原主人,却是第一次见到黑白无常来勾魂。不错,勾的正是这红芜原主人的魂,不是她的。
你问为什么,她也正纳闷,同样是死人,怎么她就不能进地府呢,要知道晃荡这几百年她早就过腻歪了。
结果人白无常谢必安面瘫着俊脸,公事公办的回一句,厉鬼不得入内。
哦,感情枉死的还得受着你们地府的歧视是吧。
死了这么久受气还是头一遭,铁了心要入地府的红芜从此跟黑白无常杠上了,你勾魂可以,必须把她给带走,不然你别想勾走谁的魂。
谁知人根本不买账,任由你闹腾得再厉害,还能把这世间的魂魄都给藏起来?于是红芜就开始了可耻的跟踪之旅,她死了这么久,跟着那群孤魂野鬼也有了些交道,软硬皆施自然是知道方圆百里哪家又有人死了。
这不,她屁股下面的石碑就是刚立上不久的新鲜货。
正想着,不远处想起了悠远的撞铃声。
“叮——”一声,一声,声声入耳催魂。
感觉到屁股下的躁动,红芜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身后一团的空气。
铃声渐渐逼近,阴风中飘荡着一杖白帆,地上原本散落一地的圆形方孔的纸钱忽然被阴风刮起,夜晚的雾气凝重,朦胧之中,似乎有人缓缓走来。
红芜停下晃动的脚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来了。
那人渐渐走近,在黑夜中显露了修长的身形。面无表情的冷峻面容,双眼死寂,头顶一方毡帽,写有“天下太平”,身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柔顺的黑发自然垂落在胸前。红芜笑眯眯地等着他走近,直到对方完全显露在月夜之下,表情开始怪异起来。
等等,黑色的……
她大惊失色道:“怎么是你?谢必安呢!”
黑无常范无救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花容失色的红芜,尽管是脸色苍白的厉鬼,面容却是不得不说的精致娇俏。此刻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目瞪口呆的样子倒是让他多看了一眼。
“徇私枉法,被革职了。”
红芜此刻已经呆若木鸡了。
徇私枉法?
那个死古板谢必安?
红芜仿佛见鬼了的表情看着他,片刻的呆愣后,她一脸八卦的凑上前去挤眉弄眼的问道:“他把你们阎王爷老婆肚子搞大了?”
范无救的脸上有一丝的裂痕,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红芜却是倒吸一口冷气:“难难难……难道是把你们阎王爷肚子搞大了?”
“咳咳咳。”范无救崩不住自个儿的脸,突然咳了出来,怒瞪了红芜一眼,愤怒道:“都不是!”
红芜撇了撇嘴,无趣地看着他:“那他干什么了。”
范无救也没跟她多说,抬手晃了晃手中的哭丧棒,红芜身后一团白花花的光芒骤然化作人形,飞到了他自己的手上。
红芜看着自己屁股下面的东西就这么被他轻易取走也没有多加纠缠,等着范无救晃了晃铃才把她的魂给撞回来。赶紧对着转身就要走回阴阳道的黑无常大喊:“那他怎么样了。”
兴许是问到自个儿兄弟,触及到了自己伤心往事,叹了口气,范无救回道:“发放了。”
发放了?
这是什么意思?
没头没脑的三个字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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