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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鸣有爹爹,他没有。
乔叔会溺爱纵容长鸣,却对他呼来喝去。
长鸣可以娇生惯养,他却只能在打骂里挣扎度日。
——好嫉妒。
——好想……让他也同他一样,日日察言观色,时时胆战心惊,活在小心翼翼里。
白子行陡然惊醒,这想法让他如坠冰窟,他如何能有这种念头?那是长鸣的亲爹,而乔叔是长鸣的亲叔叔,理所应该的对长鸣好,他不该也不能如此狼心狗肺。
他藏起这身伤痕,也藏起这份见不得人的心思,重又回到那忙忙碌碌的节奏里。
直到睡觉之时,有人推开了房门,他于黑夜之中,乍然醒来。
是余长鸣。
他见白子行醒来,便小跑到他床沿,拿出一个伤药瓶,掀开他的袖子,开始上药:“阿九,他们打你,你该来喊我的。若是我在,肯定把他们全打跑。疼不疼?”
白子行低声回他:“不疼。”
其实疼死了,余长鸣自己很少受伤,也很少替他涂药,手法不知轻重,真是疼到要哭。
余长鸣欢欢喜喜给他上完药后,取下了挂在脖间的玉坠,给白子行套了上去。
白子行睁大眼睛,这分明就是他爹爹留给他的那个玉坠。
余长鸣认真道:“阿九,咱们是兄弟,他是我爹爹,也是你爹爹。”
白子行摸了摸那块玉坠,还带着长鸣的余温。若是月色在亮一些,便能看到他在点头时微微泛红的眼眶。
唐贤透过窗间的缝隙,见到这一幕,才安心了不少。
自古不患寡而患不均,偏爱一词,总是多引祸端。
人有七情六欲,贪嗔痴之劣根。
白子行是他的小徒弟,他自然是更偏爱一些。可他毕竟占了余长鸣父亲的身份,长此以往,总要顾及余长鸣的感受。
于是便一步步引导着让余长鸣去化解白子行的愤世嫉俗。
他看见白子行的伤,便想着法子让余长鸣也见到,让余长鸣自己来向他讨伤药。如此,既可以让白子行感到关爱,也不怕余长鸣多想。
毕竟余长鸣五十年后设计白子行的事情,他依旧如鲠在喉,隔应的慌。
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两人如今青梅竹马,若能相互扶持长大,他乐意之至。
于是他便先回了房,留下两人抵足而谈。
白子行躺在余长鸣身边,睡着前便想,他是乔叔捡来的,能给他一口饭吃,就是活命的恩情。
倘若别人不义,他也不可无情。
人总要给自己留一条线,一道永远不能跨越的线。
次日里,他路过厨房门口,乔叔的声音便穿进他的耳朵里。
乔叔在对那些常年欺负他的人说话:“你们想倒掉他的这些吃食?”
有一个领头的,胆子大:“我就是看不惯那个小杂种!”
白子行知道,他们背地里都叫他小杂种。他在等乔叔的回答,他想起昨日余长鸣和他的对话,呼吸都似乎有了瞬间的停滞。
余长鸣说,乔叔嘴硬心软,其实还是关心他的,舍不得别人欺负他。
“这饭不许倒。”
乔叔的声音字字都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随后他却听他淡漠笑道:“若是他饿死了,这生活可就得少上许多乐趣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