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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喔——”
窗外传来阵阵啼声,叶府迎来一个新的早晨。
穿堂里一张细窄的椅榻上,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睡得正香,鸡啼聒噪扰了好梦。
这丫头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把被子胡乱的往头上一蒙,呼吸间又进入了睡梦乡。两只玉足却是从被脚下伸了出来,粉色的裤脚直褪到了膝盖上,露出葱肚般白生生的小腿,脚趾甲上数点红艳艳的丹蔻,娇艳欲滴。
在丫头若有若无的鼻息声中,一道身影在昏暗中起身穿衣,从内室里悄然而出。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特意放缓了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偷偷藏起了什么,随后又蹑手蹑脚的出屋掩户而去,屋中又恢复了寂静。
朦朦胧胧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匆匆而来,推门进屋来到椅榻前,在丫头身上焦急推了两记。
“小姐!你还在贪睡,少爷出门好一会啦!”
嗯,是个温婉的女声。
“嗯——,再让我睡会儿,刚头遍鸡叫,时辰还早得很呢”半梦半醒之间,丫头的身子扭了两下,含糊不清的哼哼着,突然猛地一惊,抱着被子站了起来,瞪大眼睛嗔叫道:“什么,叶展出去啦?怎么可哎呀喜翠,你怎么没有拦下他呀!”
“这小姐,连你都拦不住少爷,我们这些下人怎么好拦?不过,今早好凉的,少爷又是大病初愈,万一再受了风寒可了不得哩”
这段时日,不知怎的,来往洪都的外乡人员中,辽东人愈来愈多,也不知是发了什么难。这喜翠正是新近被丫头收留进叶府的丫鬟,官话里带着浓浓的辽东口音,呢哝转折间又有说不出的甜糯清新。
喜翠一句话还未说完,丫头已扑通一声推开椅榻,赤脚趿鞋奔向屋里,扯开门钻进去一通好找。
“要死啦!要死啦!哥哥才让我逮回来没两天,又要偷溜去他的斗鸡坊哩。喜翠,我们赶紧送件厚衣服去,要是哥哥再染了风寒,他得挨爹爹一通好骂!”丫头面带愁色地说道。
房间里一阵猛烈摇晃,鸡飞狗跳像是要散架一般。正在喜翠错愕间,终于见丫头扯着一领襤衫,满脸喜色地松口气走出来,“找到啦,我们现在去找少爷!”
丫头一向与府里的下人交情不错,尤其是与喜翠颇为熟稔。此时喜翠却把目光躲闪到一旁,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小姐刚才我听喜子他们说,少爷从房里溜出去的时候,短衫露顶、发髻凌乱,而且气喘吁吁、汗出如浆,样子古怪得很”喜翠没由来的一阵羞涩气短,就好像亲眼见到了那一幕似的。
再一看丫头那边,却是咧嘴瞪眼,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实在想象不出自己的哥哥此时是个什么样子。在丫头眼里,哥哥已经中了举人,马上就可以进士及第,是正牌的青衿士子,怎么会穿着短衫在大街上飞跑?不戴帽子就算了,居然连一顶头巾也不戴,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身份!
从小到大,作为叶府的养女,丫头一直把叶向高当做亲生父亲一般看待,更是像个姐姐一样看护着叶展(尽管叶展比丫头要大两岁)。喜翠已经说得很明白,哥哥已经‘气喘吁吁、汗出如浆’,跑得一定非常辛苦,万一病倒了可怎么办?
“真是的,哥哥好好念书考取个进士不好么,怎么会喜欢斗鸡这种无聊的小玩意儿?”丫头略有稚气的脸上满是郑重之色,“上次在斗鸡坊被那只大公鸡啄的满身是伤,都还没好利索,这一大清早的又急慌慌跑出去咦,喜翠,我的鞋衣(袜子)呢?”
紧接着,屋内的门帘一阵晃动,一声尖叫突破里屋传到院内:“啊——!叶展,我跟你没完!”
正厅里,正和汪文言商讨事情的叶向高被吓了一跳,两人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姽婳,出了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爹爹,哥哥哥哥他又偷溜出去了,还拿我的鞋衣垫桌脚”丫头走出屋来,先朝着叶向高跟汪文言施上一礼,随即一脸委屈的埋怨道。
“好啦好啦,我当是甚么事情,展儿干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还如此一惊一乍的。现在有客人在场,你也不知道收敛一下,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叶向高颇没面子的轻斥道。
“哈哈哈,叶兄也不必太介怀了。令千金这乃是真性情,可是远远的胜过那些唯唯诺诺的府千金们呢,旁人求还来不及得到您这样的福分呀。”汪文言从善如流,眼珠转得飞快,如是夸赏道。
“对了,哥哥一定是回他那斗鸡坊看斗鸡去了,我去找他回来!”
说完,姽婳朝着两人施完一礼,回过头去拽上喜翠,两个人抱上厚衣服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唉,这两个孩子,总是这么不让我省心。”叶向高拉着汪文言再次回到正厅,继续道:“红封教那边,虽然不知道姬郁非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是我相信他不会做糊涂事,一定是要有大动作了。”
“就怕这次红封教要玩火自焚喽。”汪文言端起茶杯抿上一口,“红封教这段时间日日笙歌、莺莺燕舞,从媚仙楼、合欢坊接妓子去他们堂口的轿子是一顶接着一顶。并且信誓旦旦的以为丐帮和白莲教都是外强中干,红封教可以随时灭之。外面的人都觉得这红封教如此骄傲自大必将自掘坟墓、不能久存。”
“帮派之间的争斗,我还真不敢定论什么。”叶向高略略琢磨了片刻,摇一摇头,“毕竟红封教在姬郁非接手之后陡然转性,其中必多有古怪,一时令人难以想通里面的原因。我安插的人一时半会也没传来消息,想必姬郁非的计划十分机密。”
“我在丐帮的朋友已经传递来消息,他们很快就将对红封教出手,近日就将会试探一波,届时白莲教也必然会插手分一杯羹。不论这姬郁非卖的是什么关子,在两帮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白莲教是外患,这红封教是内患,外忧内患都需要有个人去解决啊。”叶向高叹息一声。
清晨,阳光刺在景天脸上,景天睁开双眼,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打量着房间的四周。
淡淡的檀香充斥在身边,镂空的雕花窗柩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煞是迷人。房间的布置非常简单,粉刷出来的墙壁,棋盘格子花纹的帐幔敞开着。屋子里到处堆着药草,已经风干,随处散发着一种不太好闻的气味。
一道人影趴在桌上小睡。
“这是哪儿?”景天问了一声。
趴在桌上那人微微动弹了一下,晃久,才直起身回过头来。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四方面庞,脸上的皮肤长期风吹日晒显得很粗糙。好像几天几夜没睡上安稳觉,他两只眼睛深深的陷了进去。眼角有两道鱼尾印迹,高高的鼻梁下有力的嘴唇紧抿着,显示出他现在的疲惫感。
“这里是叶向高叶大人的府邸,你都昏迷了七天七夜了。”
景天一听,立马从床上下来,看了看房间里的瓶瓶罐罐,穿戴好衣服对中年男人拱拱手道:“是先生救的我吧,谢过先生救命之恩。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哪有什么,我也是受人之托赶来的,不过举手之劳。我名明贤,叫我明大夫就好。”
‘哐啷—’一声,门被打开,姜小洛蹦蹦跳跳着冲了过来。
“大师哥!你终于醒了,快吓死我了,还以为你醒不来了呢——”姜小洛细白的胳臂一把搂过了景天的脖子,便是一副无所顾忌的嘻嘻说道。
跟着进来的还有唐寅,他嘴角跟着视线抽搐了一下,那个青衣和尚也在其后,只是不见连如玉。
景天脸色有些发烫,便轻轻推了推姜小洛娇小的身躯,“这么多人在呢,快好好坐着,别调皮了。”
姜小洛轻哼一声,这才恋恋不舍的把手撒开,规规矩矩的坐到了一边去。景天朝着进来几人一一抱了抱拳,感激地道:“我昏迷的这段时间让你们费心了,景天在此谢过诸位了。”
唐寅跟景天只有一面之缘,算不得熟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过眼睛似乎不在景天这里。
青衣和尚走上前来,双手合十,也回敬一礼。
明大夫走上前来,便对景天道:“景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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