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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裤腿,前面几个掌灯的小太监看了这一幕,连忙转过头去面朝甬道的红墙根站好。
一人稍迟疑了一些,另一个人骂道:“不要命了吗?”
张诚半响叹道:“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但有没有第二个人说,那就不是我的事。”
张鲸闻言大喜叩头道:“多谢你了,多谢你了,你就是我再生父母,以后你就是我干爹了。”
张诚摇头然后离去。
张鲸在雪里跪了好一阵,见张诚走远后方从雪地里爬起来,寒笑几声最后离去。
万历十五年的正月过后,天子免朝已是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朝中百官怨声载道。
但也就是在这时林延潮已是联络好钟羽正,林材,杨镐等八名科道言官,准备一起上疏建言裁撤净军之事。
官员联名上疏可谓声势巨大,这是雷霆一击,没有七八成把握,不敢有人冒然如此。
现在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是在这一日,方从哲匆匆奔至翰院里向林延潮道:“学士大人不好了,南京工部尚书舒应龙今日上疏天子,请求朝廷裁撤净军!”
此言一出,正在商议明日上疏的林延潮以及他的党羽们都是色变。
裁撤净军之事,已是就差临门一脚了。
但现在却有人抢在自己前面上疏。
此事好比什么?
给他人作嫁衣。
钟羽正等人都是失色,此事他们筹备了许久,现在却为人抢先了。
而林延潮却道:“好个张鲸!”
众人不知情由。
原来舒应龙就是编修舒宏志之父,两个月前方才迁为南京工部尚书,成了正二品大员。
这是张鲸算计自己。
林延潮当机立断:“立即备车进宫。”
不久林延潮文渊阁值房里见到了申时行。
申时行见林延潮正在处理公务,头也不抬地道:“你来是为了南京工部尚书舒应龙上疏的事吧?”
林延潮点头道:“恩师,这必是张鲸的主意,他要……”
申时行停下笔看向林延潮道:“老夫早已经知道了。”
林延潮在路上已是从惊怒转至平静,失去先机,也就意味着事已成定局。
这个时候生气一点用也没用,不是忙着去质问,更不是去撒泼。
林延潮正色道:“恩师,学生以为只要裁撤净军的事,能在御前通过,至于是不是学生亲自上疏的并不重要。”
申时行放下笔起身离座道:“你猜的不错,这一次是张鲸针对你的,他知道裁撤净军之事已是板上钉钉,而你马上要上疏,故而指使舒应龙抢先,将功劳据为己有。”
“但这奏章我却不能不批,因为天子已是下了口谕,允许减免户部向各省摊派的七万两刍料银,并且还答允三年后再减去十万两,这条件实在出乎我们当初的打算。”
林延潮既有些难过,又是欣然道:“那就好,那就好,此乃是国家之幸,社稷之幸,只要能裁军撤饷,学生的这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
申时行叹道:“不,这是老夫的过失。当初要不是你的坚持,老夫实是不敢与天子争这三十万两银。一年三十万两,十年就是三百万两,前年平缅之役所费也不过两百万两。”
“但你为朝廷争下的,又岂止是这两百万两。若是天下官员都如你这般不惜自己,而为国家社稷考虑,那么就是三皇五帝也要让你三分。”
林延潮道:“恩师过誉了。”
这句是实话,林延潮本早与科道谈妥,最后裁饷也有一些为了自己名声,想要达成出人之意料,一鸣惊人的效果,所以逼着申时行与皇帝谈判。
但此刻林延潮已将自己的得失放下:“只要有利于国家,有利于社稷,学生那点鸡毛蒜皮的事与天下比起来又何足道哉?事不宜迟,圣上素来优柔寡断,若上意有变,收回旨意,就追悔莫及了,学生恳请恩师立即拟旨以免夜长梦多。”
申时行点点头道:“你想得开就好。”
说到这里,林延潮知道这件事已是板上定钉,自己已经没办法扭转什么了,当下向申时行长长一揖,然后离开了文渊阁。
离开文渊阁后,林延潮一瞬间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
张鲸必然是事先与申时行达成了协议。是了,自己将张鲸的把柄交给申时行,只是为了威胁张鲸不在裁撤净军的事上捣乱。
但是自己没料到张鲸居然如此果断,不仅放弃了净军,还直接倒向了申时行。
Ps:最近更新有些慢,这几章不好写,既要让潮仔受一点挫折,又不能虐主,左右间的尺度很难把握,实在是很费脑筋。预告一下,现在的损失,以后会补偿回来。让大家焦急了,求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