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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还行,要想养一大家子只能如海瑞那样,吃个二两肉都要上皇明时报的头条了。
次日风雪降临东长安街上。
这时候天刚亮。
五城兵马司的巡丁正巡逻在大街上。
这天气冷得几乎冻掉了人的手指,这一队巡丁冻得直哆嗦,他们靠着墙边呵气暖手,喝了几口酒,这才稍稍暖了身子,然后重新上街。
此刻他们远远看见一顶大轿行来,所谓大轿就是八人抬的大轿。
众巡丁们避在道旁,几人问道:“这是哪位大人的八座大轿?”
“不清楚,没打官衔牌出来。”
“谁知道呢?听闻现在宫里张鲸手下那些内监,都敢乘八座大轿,横行京师,说不定轿子里又是哪个内竖?”
这名巡丁目光中露出一抹不屑,正好这时候轿帘子一挑,轿子里人看了出来。
这名巡丁心道,不好自己说话被人听见了。
轿子里的人不到三十岁,头戴乌纱,蓄着两撇八字须,淡然地朝这名官兵看了一眼,随即又放下帘子。
顿时一旁巡丁都是吓尿了,慌忙跪在道旁。
不过所幸轿子里的人,并没有与他计较,而是直接往长安街前面的巷子一拐。
轿子一走,方才失言的巡丁才出了一口气,却突然头一晕,整个摔倒地上,原来是头顶挨了领头的一拳头。
“你这不长眼的,你有见过哪个内监敢坐着大轿往衙门去?害你自己也就算了,还要将咱们一队弟兄都害死吗?你这不成器的东西,我把你领回去让你爹打死你。”
“别!莫叔,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这名巡丁被狠狠骂了一顿,方才了事。
却说方才那顶八座大轿,经巷子一直往南走到底,快到崇文门里大街时,轿子方才停下。
一名三十余岁管家模样的人在轿边言道:“老爷,到礼部衙门了。”
轿子里自是新官上任的林延潮,他走下轿子朝西面看去,礼部衙门正坐落在此。
礼部衙门北面挨着是户部衙门,东面是钦天监,太医院。
林延潮下轿之际,一名随从将褐盖遮过,正好挡住了风雪。
在朝四品以上官员用褐盖,也就是黑色茶褐罗为表,红绢衬里的大伞盖,然后依次是黄繖,青繖。
在褐盖下,林延潮负手看着雪中静谧的礼部衙门。
礼部衙门口的几名门子看见八座大轿已是立即迎了上来,问道:“可是新到任的部堂大人吗?”
林延潮看着雪景,没有说话,陈济川淡淡道:“是,尔等还不去通报。”
几名门子心道,果真是新任堂官到了,都是不由看了林延潮一眼,对方穿着绯色公服,公服上绣着孔雀补子心想,果真新到任的部堂大人如传闻的一样年轻。
几名门子不敢怠慢,当下一人飞奔着入内禀告。
随后穿着青袍的郎署官员出门迎接……
到任之际,自有一番礼仪,行香拜祭之后,众官员即至正堂入座。
礼部尚书沈鲤面南而坐,左侍郎于慎行坐于东首,右侍郎林延潮而坐于西首。
正是官员公座,平日大家并不在一处办公,礼部有三堂,四司,司务厅。
尚书坐正堂,官署正堂一定是坐北朝南的,至于侍郎则坐东西二堂,在各部衙门官员的官话中,一般以东衙门或西衙门代称侍郎的坐堂的衙署。
因为三位堂官分开坐堂,因此这也是部堂大人的称呼由来。
至于礼部四司,分别是仪制清吏司,掌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事务。
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
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
精膳清吏司,掌筵飨廪饩牲牢事务。
四司之中,当然是以仪制清吏司居首,又最尊贵,这就如同吏部文选司一般。
吏部礼部管理都还算简单,只是有四个司,如户部,刑部下面十几个清吏司,那官员可就繁杂多了,关系也十分复杂。
林延潮到任后,各司郎官,副郎,属官都是来参拜。
其中不少都是老熟人了,如万历八年进士二甲第一,林延潮的同年董嗣成,现任主客司郎中。
还有万历五年进士高桂,此人与林延潮也有往来,现任祠祭司郎中。
于孔兼,也是万历八年的进士,他的侄儿于玉立是林党党徒,他弟弟于仕廉现为庶吉士是林延潮的门生,此人现任仪制司员外郎。
还有一件事,就是于孔兼的长女嫁给了他的同年,现任户部员外郎姜士昌。
尽管有这么多关系,但林延潮与于孔兼关系平平,他平日倒是与顾宪成走的很近。
最后就是仪制司郎中汪可受,此人也是万历八年的进士,接替郭正域的差事,现在还兼管着天理报。
而现在林延潮面对着他们,有等老同学都成了自己部下的感觉,心情也是满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