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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水流,但水位最深的时候也不过两米,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大鱼?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岸边的人群轰隆一下就冲到了河沟里,都要下河去抓那些大鱼。
就在这个时候,太叔公闻讯赶了过来。他站在河岸边大声疾呼,住手!都快住手!可到了这个时候,谁还会听他的呢?
我看他老人家喊的急切,就连忙过去搀住了他。没想到太叔公一把将我推到了一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心疾首的仰天喊道,老庙台啊,这些孩子们不懂事儿,你饶了他们吧!
还不等太叔公说完,上游方向就传来了隆隆的水声,河道里的人也都尖叫着跑了出来,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隆隆的水声由远而近,河道里只剩下张继伟一个人。他也想往外跑,却不小心踩在了大鱼的背上,被一条硕大的鱼尾巴啪的一声抽在了脸上,直接把他抽了个跟头,汇入了滚滚洪流之中。
洪流汹涌而下,震得两岸的土地都在颤抖,不知道有多少人都面无血色的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了起来。太叔公嘴唇哆嗦了半天,手指着哭哭啼啼的人群想要骂些什么,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晕倒了过去。
太叔公病了,面若金纸,气若游丝。他点名要我留在身旁守着他,我一个人有些害怕,就拉上了马伯钊。
趁着太叔公睡着了的功夫,我把马伯钊拉到了一边,压低了嗓子问他,你知道老庙台吗?
老庙台?什么老庙台?我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马伯钊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一想也对,也就岔开了话题,不再追问了。
红日西坠的时候,太叔公终于醒了过来。他的脸上似乎始终都蒙着一层黑纱,看上去有些怪异。就连他的头发,都不复原来的光泽了。
太叔公用他绵软的手掌拉住了我的衣袖,很是急切的说,老五,快,给你爹打电话。你跟他说:草和鱼,枯水洲。无心土,汉宫秋……
啊?太叔公的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我没听清楚,想要再问,太叔公却又喷出了一口鲜血,闭上了眼睛。
我心里一沉,喊了太叔公两句,他没有答应。我壮着胆子摸了一下太叔公的脉搏,已经没有任何的反应了。
马伯钊哆嗦着问了一句,怎么样了?
我脸色很难看的摇了摇头。没能照顾好太叔公,我很是自责。没能听清楚太叔公的交待,这让我有些生气。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将马伯钊拉了过来,扯着嗓子吼他:刚太叔公说了什么,你听到了吗?
马伯钊愣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太叔公好像让你给你爹打电话,说什么草和鱼什么的。
对。好像是这么说的。我推开马伯钊跑了出去,到小卖铺去给我爹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爹在那边问我,怎么了纪化?
听到他的声音,我突然有些想哭。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些什么,可是我已经整整六年没有见到过他了。我组织了一下词句,跟他说,太叔公死了。他让我跟你说,草和鱼,枯水洲。后面还有什么我没听清。
什么?我爹在电话里叫了起来,隔着那么远,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惊讶和焦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床底下有一块石板,你把它挪开,把下面的东西取出来。
他似乎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后只是交代了一句让我小心,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忍不住悲从中来: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我是他亲生的吗?
这个时候,马伯钊已经在太叔公的院子里扯着喉咙喊了起来:快来人哪!太叔公不行了!
乡亲们小跑着奔向太叔公的家里,我逆着人流回到了自己的家。在我爹说的那块石板下面,我找到了一样东西,是爷爷去世时留给我的木匣。
爷爷说,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打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