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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的手心渐渐发热,发红,里头依然没有自己想要的声音。

    “穆锌,你大伯昨晚没挺过来。”田箐桦抬手擦脸,“他走了。”

    画廊里面,满地狼藉。

    沈穆锌坐在一堆破碎的画布中间,他的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黑色发丝凌乱,胡子拉碴,衣裤皱巴巴的,很难看出是手工定制款。

    地上散落着烟头,长短不一,衬的沈穆锌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糟糕。

    听到外面的声音,他的嘴边叼着烟,神情愣怔。

    僵了许久,沈穆锌才拿掉烟,掐断了,捏在手里,面色阴云密布,尤其瘆人。

    一门之隔,田箐桦还在说,之前的坚持和刻薄通通被妥协取代,“穆锌,从今往后,妈不会再干涉你的感情生活了,就算……”

    她的嗓子都干了,“就算你追求苏夏,和她在一起,妈也不反对!”

    门打开,沈穆锌出现在门口,他的嗓音嘶哑,“说到做到。”

    田箐桦看着儿子那副憔悴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好,妈答应你,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妈不会再管了。”

    她伸出双手,想去抱儿子。

    沈穆锌退后,避开了。

    突然生分了起来。

    田箐桦的神色一黯,她拢了拢头发,“回去吧。”

    沈穆锌反手带上门。

    葬礼那天,暴雨连成一片水幕,荆城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家族直系亲属都在,旁系的派了代表,沈源在世的时候,广交朋友,出席的很多,还有一些是财团的老客户,沈家的世交。

    一行人站成几排,清一色的黑衣,佩戴小白花。

    沈家大少奶奶缺席,这是常事,毕竟早有传闻,她被赶出了沈家,已办离婚手续。

    但二少爷竟然不在,这很不合理。

    小辈都来了,就少他。

    众人纳闷,又都保持沉默,这种时候,问什么都不合时宜,只需要逐一上前慰问,表示事情太突然了,请节哀顺变。

    沈蕾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那是老二沈娟,旁边是她的丈夫。

    “蕾蕾,跟二姐走吧。”

    沈蕾说,“我想待在荆城。”

    沈娟蹙了蹙眉,“爸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荆城,二姐不放心。”

    “二姐,我怎么会是一个人,”沈蕾说,“爷爷,还有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他们,不都在这里吗?”

    沈娟心里叹息,妹妹还是那么单纯,她的路还得自己走,不让外人指手画脚,“那你多注意点。”

    沈蕾嗯了一声,“放心吧,我快大学毕业了,不是小孩子。”

    背后传来程玉穗的声音,“蕾蕾。”

    沈蕾扭头,“玉穗姐。”

    看了眼和妹妹交谈的程家千金,沈娟的眉心蹙的更紧。

    那种人,一看就是心机很重,妹妹怎么会跟对方……

    沈娟准备过去,手被自己的丈夫拉住,对她摇摇头。

    “蕾蕾有自己的判断力。”

    “她的判断力就那个水准?”沈娟说,“早晚会吃亏。”

    沈蕾不知道姐姐的担忧,她跟程玉穗说话,听到了这几天最想听的东西。

    “你要跟你爸的律师交涉,有关遗嘱的事,不能马虎了。”程玉穗贴心道,“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都可以问我。”

    沈蕾的眼眶湿润,“玉穗姐,谢谢你。”

    程玉穗捏捏沈蕾的手,“节哀。”

    她的目光挪到最为耀眼夺目的男人身上,沈蕾也看过去。

    “大哥跟苏夏协议离婚了,他现在是一个人,眼睛又看不见,需要照顾,玉穗姐,你别放过这样的机会。”

    程玉穗说,“随缘吧。”

    话那么说,她的眼底却流露出势在必得的决心。

    一群人走后,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另一侧过来。

    黑色雨伞下,沈穆锌一身黑衣黑裤,他的指间夹着一支烟,那点微弱的火星子在风雨里苟延残喘,最终被淹没的彻底。

    雨势倾斜,细绵的雨水狂扑。

    沈穆锌望着墓碑上的照片,凌乱的刘海下,眉眼细细长长的,那里面蕴着什么东西。

    良久,他弯腰,将手里的白菊放在墓碑前,抬脚离开。

    生活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世,就不再继续。

    参加过葬礼当天,还是吃饭睡觉,娱乐消遣,一样不落。

    梨园

    苏夏跟着一个魁梧的黑人穿过长廊,往里走。

    她觉得奇怪,怎么去学校接她的不是王义,而是一个陌生人。

    “我没见过你。”

    周三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齿,“大少奶奶,我一直在徽城为大少爷办事,刚回来。”

    苏夏的疑心打消,“哦。”

    她夸赞着说,“你的中文说的挺好的。”牙更是白,哪天要是失业了,可以去拍美白牙膏广告。

    周三的嘴都快裂到耳根子了,兴奋的手舞足蹈,“我很喜欢中文,特别棒!”

    苏夏笑笑,心想,这人比王义活泼多了,但不太像是沈肆会用的人。

    看来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

    把人送到,周三示意王义看苏夏,他竖起大拇指。

    包间里,苏夏跟沈肆并肩坐着,中间放着一锅酸辣鱼,香味正浓。

    动动鼻子,苏夏闻着飘散的味道,食欲大增。

    她饿了,不自觉的吞咽口水,还不忘问道,“怎么突然想吃鱼了?”

    沈肆沉默不语。

    吃鱼很费劲,不能快了,要慢慢吃,这样他就能跟她多待一点时间。

    苏夏已经习惯跟冰山相处,“你没办法挑鱼刺,吃不了鱼。”

    她忽而侧头,“沈肆,你不会是特意叫我来,又特意点的这么一大锅鱼,目的就是想要我给你挑鱼刺,喂你吃鱼吧?”

    心思被当场识破,沈肆没有表情,耳朵微红。

    苏夏的脸轻轻的抽了一下,“网络上有一个形容词,说的就是你这种行为。”

    沈肆问,“什么?”

    苏夏斜他一眼,“心机boy。”

    这回换沈肆抽了。

    苏夏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没刺,她放在沈肆面前的碟子里,“吃吧。”

    沈肆说,“吃不到。”

    苏夏把鱼肉送到他嘴边,喂了几次,她只顾着自己吃了。

    早上就喝了一杯蜂蜜水,上午在课上的时候,人有点飘,中午放学,她已经饥肠辘辘。

    沈肆不出声,静静的陪着,仿佛只要她在,就很好。

    胃填满了,苏夏满足的舒出一口气,这才想起身旁还有个等待投喂的大少爷,她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我把你忘了。”

    “不要紧。”沈肆低头,寻着气息凑近一些,“鱼好不好吃?”

    苏夏点头,“嗯,味道很鲜美。”

    沈肆的手摸到苏夏的肩膀,缓缓的往上摸,双手捧住她的脸,蹭了蹭她的唇,“果真鲜美。”

    苏夏面红耳赤。

    她伸手去推面前的男人,手被抓住,他咬了一下她的食指,不重,痒痒的。

    沈肆说着,舔了舔,“有鱼汤。”

    音调没有起伏,脸上的表情如冰天雪地,举动却极度暧|昧,诱|惑,这样的冲突,没有人能抵抗的住。

    苏夏的脖子都红了,她的呼吸紊乱,不受控制,“你松开,我给你盛鱼汤。”

    沈肆猝然按住苏夏,将她带到自己的胸膛里。

    苏夏把头往上抬,“你干嘛?”

    沈肆将自己的脖子送到苏夏唇边,认真道,“可以亲。”

    苏夏湿热的呼吸喷洒在男人那枚性|感的喉结上面,“我什么时候说要亲了?”

    沈肆低沉着嗓音,“眼睛。”

    苏夏尴尬的一张脸火烧火烧的,又一次庆幸,这人看不到。

    她是很早就对他的喉结有企图,想亲一口,好像突然多了这么一个怪癖。

    女人迟迟没有亲,沈肆皱眉,“苏夏。”

    苏夏装死。

    沈肆微摇头,带有难掩的宠溺,他寻到她的唇,细细的品尝。

    恍惚间,苏夏又闻到了风油精的气味。

    最会煞风景的除了他,没别人了。

    两人分开,沈肆把一切都讲给苏夏听,他不是啰嗦的性子,所以言词都是概括性的,简明扼要。

    苏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怀疑沈峰,怀疑田箐桦,甚至连沈穆锌都有份,唯独没有往沈源身上想。

    印证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现在人死了,什么都不值得去计较了。

    “那沈穆锌他……”

    苏夏没往下说,她也不知道问什么,只是觉得匪夷所思。

    在沈家的那段时间,她一点都没看出来,田箐桦跟沈源之间有问题。

    苏夏扭头,发现男人紧锁眉宇,心里闪过什么,她脱口而出,“不喜欢听到我提沈穆锌?”

    “嗯。”沈肆的面容冷峻,“不喜欢。”

    苏夏无语。

    离开梨园的时候,苏夏碰到了程玉穗,对方也发现了她。

    脚步猛地顿住,程玉穗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沈肆很苏夏上车离去,好半天都没回过来神。

    随同的友人问,“玉穗,怎么了?”

    程玉穗的脸色很差,她垂头整理裙摆,“没怎么。”

    为什么苏夏会出现在沈肆身边,挨的还那么近,他们不是协议离婚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里,苏夏把遇见程玉穗的一幕说了,“她应该会怀疑我们的事。”

    沈肆阖着眼皮,“嗯。”

    苏夏望着窗外,又去望身边的男人,“没关系吗?”

    只要不是傻子,眼瞎了,正常人看到她跟沈肆,都不会相信他们正在办理离婚手续,或者已经离婚。

    程玉穗一定会发觉出真相。

    那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沈肆说,“没关系。”

    他摸着女人的无名指,转圈的摩|挲。

    听沈肆那么说,苏夏抿着的嘴角松开,他说没关系,她心里踏实。

    假如你想查一件事,对方又不隐瞒,甚至将计就计,要让所有人知道,那么,得到结果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但那个结果却不是自己想要的。

    从沈家出来,程玉穗去了酒吧,凑巧的是,吧台旁是个熟人,她点了酒,“穆锌,你也在啊。”

    沈穆锌晃着酒杯,不知道坐了多久,又喝了多少。

    他不理睬,程玉穗大口大口往嘴里灌酒,连续灌了五|六杯,她的脸上浮现一抹醉意,语无伦次道,“装的,穆锌,你知道吗,就是你哥沈肆,他是装的。”

    “他根本就没忘记苏夏,他什么都记得!”

    沈穆锌抬眼,眸子里有寒光迸射,“你说什么?”

    程玉穗打了个酒嗝,“是不是心慌了?”

    她指指自己,又去指沈穆锌,“俩傻子,哈哈哈哈哈,都是傻子……”

    旁边的凳子摇晃,那里已经没了人影。

    从超市回来,苏夏拿钥匙开门,被人从背后捂住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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